主演郝蕾贡献了影后级表演。 而郝蕾在接受采访时,笑着说道: 主要是请别人太贵了。 她,就像是一个无人问津的影后。
一、 郭婉婷今年9岁,说一口东北话,特别可爱。 她是单亲家庭,从小被姥姥带大,至今仍然和姥姥住在一间老破小的房子里。 表面上活泼懂事,像个小大人儿一样,但她内心最渴望的,其实是缺失的父爱和不怎么出现的母亲。 最近,妈妈搬回家一起住了,她很开心。 但她也很愁。 妈妈和姥姥明明是母女,却互相不对付。 姥姥强势,妈妈闷葫芦,但总是来阴的。 你快回去吧,你俩八字不合——郭婉婷夹在中间,只希望矛盾不要升级。 二、 郭建波,也就是郭婉婷的妈妈。 她是一个称职的记者,这两天刚揭露了一个性侵女学生的老师。 老师还在狡辩,说学生都是自己愿意的,郭建波听不下去了,上去就开打。 这架势,一点也不软弱。 但一回到家,她的气势便全收起来了。 一言不发,看着自己的母亲纪明岚,招待她的老同学,唱红歌。 顺便,把烟按在饺子皮上,又悄悄把水管拔了。 不一会儿,水漫金山,暗流涌动,客厅呆不下去人了,老同学们都走了。
纪明岚很不开心。 很明显,这母女二人之间的关系,剑拔弩张。 纪明岚强势,嘴上叭叭的像机关枪,控制欲是极强。 郭建波沉默,但是不做声色的反抗,偶尔暗讽两句。 别人安排了很好的相亲对象,纪明岚请到家里拉家常。 郭建波坐在旁边发不合时宜的短信,直接把那个男人吓跑了。 楼上王阿姨,生活不幸,女儿不孝,忍不住痛苦,自杀了。 纪明岚非常不高兴,怎么做了几十年邻居,一定要自杀呢? 说好了如果过不下去,就去庙里住,为什么偏偏不去呢? 她自杀,就是不拿我当朋友——纪明岚下了判断。 郭建波心里冷笑,凭什么人家就要听你的住到庙里,你连身边的朋友都想控制,但人家根本不觉得你是个可以交心的依靠。 在郭建波的眼里,母亲纪明岚就是一个精神病人。 郭建波做梦,都希望能有一些精神病院的医生,来把她抓走。 三、 纪明岚,经历过历史洗礼的老一辈人。 把自己的丈夫举报了,也就是郭建波的爸爸。 最后他心梗去世。 举报什么呢? 说自己丈夫喜欢在菜场耍流氓,说自己丈夫嫖娼没给够钱,被小姐报警强奸。 她喋喋不休的说,把自己丈夫描绘的罪大恶极。 但对自己性冷淡,性惩罚,却一笔带过。 夫妻本是同林鸟,纪明岚却把自己丈夫举报到赶出家门,孤苦而死。 这还不算完,因为女儿不站自己的边,所以连带女儿一起憎恨。 老同学聚会,大家又提起这事。纪明岚丝毫不觉得这是家丑,反而觉得这是骄傲。 不停的骂,骂完,继续唱红歌。 喝醉了回到家,再接着骂女儿。 不要脸,有本事不要回来。说白了,纪明岚就是要把这个家的一切,都牢牢的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任何不和自己同心,任何不受自己控制的事,都要全部抹除掉。 甚至,哪怕是自己的女儿,也要赶出去。 哪怕是自己的孙女,也要从小洗脑,控制。动则发脾气训斥,小题大做。 张牙舞爪,竭斯底里,外强中干,内心空虚。 只有这样,她才能假装自己不空虚,才可以拒绝面对那个不堪的自己。 四、 纪明岚和郭建波,是母女。 郭建波和郭婉婷,也是母女。 三个人,两对母女,40年的中国历史。 纪明岚挨过饿,经历过社会的动荡,因此见不得任何不安的因素。 风吹草动,都引起她恐惧的回忆。 因此,她极端的不准任何人说一点点国家的不好,宁愿粉饰太平。哪怕女儿做记者揭露性侵的老师,都是“吃里扒外,揭短”。 这种虚伪的心理,已经不是立场,而是极端到变态。 她拼命的要维系社区的“正能量”,哪怕几十年的老朋友自杀了,也最好不要报道“负能量”,没用。 这种极端心理,可笑至极,却似曾相识。 其实她一点也不关心国家怎么样,她甚至不知道如今是何年月,她只是翻着自己的老黄历,活在虚伪的安全区里。 因为自己经历过不安动荡,所以对权力扭曲的崇拜,所以把自己的不安转化为控制欲,不停的伤害身边人。 郭建波从小聪明伶俐,学习优秀。纪明岚的这一切心理,她早就看穿了。 但她从来不和母亲纪明岚对峙。 因为她知道,没有用,最终纪明岚一定会吵,而且一定会赢。 秀才遇到兵,再多的文化底蕴,也讲不了道理。 纪明岚为了赢,为了躲在自己构建出来的那个安全的消化腔里,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可以“大义灭亲”。 所以,郭建波沉默着。 面对这种极端控制+毒舌型的母亲,她忍了40年。 五、 纪明岚终于还是病倒了。 这次中风,恐怕再也不会醒来了。 沉默了整整40年的郭建波,在母亲的病床前,终于来了一段长独白。 “你安静了,这个世界就安静了。” 这段独白,郭建波说清了自己忍耐的所有。 原来,纪明岚当初是农村户口,嫁给父亲,是想改变命运。 原来,纪明岚无数次举报丈夫,而且还深夜叫醒郭建波,拉着女儿卖惨。 原来,父亲并没有那么不堪,那么“流氓”。第一次来月经,作为母亲纪明岚漠不关心,反而是这个“流氓”父亲充满关爱,还烧热水帮自己洗脚。无数次,郭建波想寻求母亲的关爱,想让妈妈抱抱自己,但最终,她都躺进了男人的怀里。 也就是因为这样,才会有了私生女。 原生家庭,真的会影响每一个人。 “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家庭不是战场?” “我只是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再走回我小时候的轨迹,所以我才避免和你争吵,你懂吗?“ 六、 虽然郭建波极力避免争吵,但女儿郭婉婷还是敏锐的受到了家庭的影响。 其实,纪明岚又何止只是一个姥姥。 她从出场,带着老同学在家里唱红歌,一直到最后的合唱,重复的出现。 她象征的,是那个时代的一批人。 她影响的,也是后辈一代中国人。 甚至是孙女这第三代人。 好在,这部电影明确的指出,如今的中国,和以前不一样了。 这句台词,也象征着时代的变化。 中国的发展越来越好,新一代不用再活在过去的阴影之下。 有了郭建波的保护,郭婉婷可以阳光的成长。 这部电影讨论的是女性,是原生家庭。但绝不止是家庭。 它讲述着过去,勾勒社会的某一个角落,却又展望未来。 电影最后五分钟,奇幻的一幕出现了。 医院,家里,门缝里,学校,舞台,四处都开始漏水。 这些水悄无声息,从低处流过,无人问津,却犹如春潮,霸气侧漏。
它们漫过地缝,漫过操场,流出城市,汇集成溪,最终变成一条大河。 而郭婉婷,作为一个“学霸”,公然逃掉了刻板的、传统的校园演讲, 她拒绝成为打官腔的后浪。
反而,踏着春潮,她跃进时代的河流里,纵情嬉戏! 奔涌吧,无人问津的春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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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文所有的称呼都是基于“郭建波”来叫的,也可能,这篇我潜意识里就是站在郭建波的立场上来写的。
“母亲”指代:金燕玲饰演的姥姥“纪明岚”
“女儿”指代:郝蕾饰演的“郭建波”(40岁)
“小女儿”指代:曲隽希“郭婉婷”(9岁)
其实故事大体发生在8天-9天时间中,不见得是连贯的8天,但是每天都有比较丰富比较戏剧性的冲突出现,也通过这三代人的关系、这家人与周围人的关系,组成拼图一样的结构,拼凑起这个家庭的曾经现在以及每个人的样貌。所以这篇也是拼图式的,也是边写边发现居然这么有说头。
1、 为什么能当个“好姥姥”却不能当个“好妈妈”
很多评论中,看不懂母亲为什么“不作为母亲”——如果恰好有点生活经历可能更容易理解,有些人会将对配偶的恨意转嫁到与这个配偶所生的孩子身上,认为是孩子拖累了自己,孩子的出生成了她抗争的命运和敌对的男人联合给她的暴击。而且推测得出纪明岚这位母亲有一定“冷淡”的倾向;而在女儿来“例假”时,母亲冷淡甚至反常识的反应暗示了她的“厌女”。
有趣的是,这种“不作为”往往是不自知的:母亲认为自己是一个“舍己为人”的人:“把所有细粮都给他们吃,自己那点口粮寄给不谅解的娘”。越是苦的人,在物质上难为自己的同时,越是容易用情感难为别人来换取一些平衡。
金燕玲演的姥姥,有些时候让我想起树木希林。
2、 罗生门:“流氓”还是“完美父亲”
影片最有意思的地方就是历史的多意性,你并不知道母亲说的是真的还是女儿说的是真的。父亲真实形象的罗生门,到底是母亲口中的“流氓”还是郭建波口中的“完美父亲”?其实早已淹没在当代平淡生活中。
其实可能他们说的都是真的。而“完美”父亲作出母亲不齿的“流氓”行为,是否有自己的动机呢——母亲在“洞房”前,对老周说:“离婚的主要原因就是对那种事厌倦”。女儿认为父亲是个“温柔、仁慈、好脾气”的人,是否这种性格让他的“夫妻生活”无法得到满足,父亲感情上被折磨、生活上被压抑,是否出于这样的困境,无论是在家庭内外,他苦闷的情感都没有任何宣泄渠道,才让他做出“流氓”的事?!没有要苛责母亲的意思,她的真实境遇我们同样不得而知。这种多意性是值得玩味的。
3、 郭建波最后那段独白其实非常关键。
父亲在全片中都是一个极度不堪的形象,郭建波只弱弱地为他辩解过一次:“脾气是挺好的”,之后被母亲质问就不再说话。而通过独白我们突然知道了父亲截然不同的一面,更重要的,我们知道了母亲可能是在撒谎——她为了改变命运“一定要嫁一个城里人”,而为了离开他又不断写检举信。我们或多或少都了解过,在那样一个乱世,“举报”中的杜撰是可以恶毒到难以想象的程度的,而举报正是一种不择手段的残忍。
4、 呼吸机停止了。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郭建波独白开始前,擦手脚时噪音不断的呼吸机已经停止了,心电图也关了。所以,这不是一个普通的看护夜晚,而是她对母亲最终的审判——母亲对父亲的控告可能是彻底的谎言——她撒了一辈子的谎,到老还一遍遍说给邻里朋友、说给老周听,那么流利那么动情,以至于自己都相信了——母亲动用了流言暴力无可估量的威力。
那是在郭建波心里编辑了一辈子的判词,被她重复过千千万万遍,她一定要在母亲最后可能听见的机会好好说给她。
如果没有注意到这些,估计很容易觉得说这些话有些矫情和冗长吧?!
其实,可怜的是,她到底没有“当面”把这些话说出来,她望着这个随母亲一起安静下来的城市,只面对母亲在这个城市上空的“映像”,母亲沉浸在一个表象的、假的安详当中,难得“耐心地”听着她真实的想法。
这种“无法直面”,可能有拔掉呼吸机的本能恐惧,可能也有一种自责——母亲举报时用年幼的她来增加“筹码”,而她选择了服从,所以她一定意义上成了母亲迫害父亲的帮凶。
对禽兽教师大打出手,看得出郭建波的正义感,同时也能看得出她对这种依靠父权加害未成年人的嫉恶如仇,她无法容忍父权被践踏,无法容忍禽兽用爱的理由犯罪,所以这样一个人,你很大程度上可以相信她对自己父亲的判断。
而女儿对母亲最大的惩罚,绝对不是用呼吸机,而是让自己受苦,让母亲对她所有的诅咒一一应验,她就是不想好好找个男人过日子,这种自毁就跟漫长的死亡一样残酷而持久,特别狠。
影片种种丰富的细节和意向也够多的,一起梳理一下:
1、 两次埋东西:
(1)小女儿把佛像给郭建波,郭随手埋在门口的花盆里,一开始对这个情节设计看得有点懵。不久发现还有后文:花开了;
(2)口气如同朱一旦的开发区主任,被短信吓跑,郝蕾恹恹地抠开果篮,拿出一颗大葡萄没洗就吃了,随手把葡萄籽埋在面前的花盆里。
——这个随手埋东西的小动作,让郝蕾角色形象多了一分生动与天真,她不只是那么有锋芒和刚硬的女人。对土的亲昵、埋的动作,明知不可能生长,但依然带有一定的生殖本能和对未知美好的期许意味。
2、 影片中处处出现水
——眼泪是一种,还有多次有关水的重要戏份:
(1)母亲约合唱队在家排练,郭建波故意弄坏水管,“水漫金山”,赶走外人。
(2) 片中第一次与情人约会时的洗澡,黄尚禾饰演的情人耐心喷洒她腿上的泡沫,充满情欲。
(3) 陪母亲把王阿姨夫妇的骨灰撒到河里,水成了无奈的归宿,母亲甚至决定自己去世后也有这么“撒一撒”。而红衣女人在河里洗头发。
(4) 郝蕾流了不少泪,但唯一一次大哭,是母亲突然向外孙女戳穿关于她爸爸谎言的时候,郝蕾被打得猝不及防,摧毁了女儿对她的信任,而这是她最看重的东西。这时她没有去安慰女儿或者解释,而是来到厨房、把水龙头打到最大,巨大的水声倾泻,听不见里面的哭声也让她们听不到自己。
(5) 郝蕾与按摩师做爱后,水从门缝里忽闪忽闪地涌出(这个节奏足以让人浮想联翩)。这可能是她第一次没有负担地去爱一个人,所以那股“春潮”融化了她身体中多年的冰川,流进梦里,流进每个相关人的现实里(有意思的是合唱队唱着那首歌:“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流出一首赞歌”,正好呼应了流淌的画面)。
(6) 最后的画面:小女儿顺着这股有生命的水来到河里,如同回到子宫中——回想之前她在郝蕾被窝里,母女二人关于生育的温暖谈话就可以知道这个解读并不过分:“我在你肚子里干嘛呢?”“你在我肚子里……淘气啊”——她就是那么淘气。
水是形容女人的常见意向,影片中也赋予了大量篇幅和丰富的解读空间,我是挺喜欢这些设计的,既通俗又不俗。
3、 “复制的幸福”:
班级中诗朗诵的选拔,作为“学霸”,婉婷自然入选,和其他人——尤其是当时当着全班面主动拒绝和崔英子成为同位的胖男孩一起——机械而死板地宣讲生活的幸福,这已经是一个很好的讽刺;最后当他们要上台的刹那,婉婷突然觉醒,拉起朋友的手一起逃离了这种“重复的幸福”。
4、 奶的意向:
(1) 母亲醉酒归来,发泄式的高兴,郝蕾拿了奶出来喝,很生活化的小细节,却被母亲视为挑事儿。
(2) 小女儿和郭建波窝在宿舍,女儿问:“妈妈我喝过你的牛奶吗?” 郝蕾笑了,很坦荡又可爱地耐心解释“是人奶”,俩人都笑了。这一刻特别美好。
(3) 老周和母亲“洞房”后做了一桌子菜,小女儿婉婷喝袋装核桃奶,并且在话题进行到尴尬处的关键时刻泼撒了大家一身。
奶非常具有母性意味,但用不好容易矫情,片中没有过分,细微处倒是见得意思。
5、 红衣女人:导演说这里和水一样可以有不同的解读,我感觉她是母亲早年形象的一个残留,从面孔来看跟母亲也有几分相像。鲜红的衣服给人一种恐怖的视觉效果,母亲在她心里就是这样温情与恐怖夹杂,挥之不去。她对这种时不时出现的“幻象”既抗拒又沉默,眯着眼睛、远远地等她消失,甚至已经有些习惯了。
有意思的是第二次红衣女出现在她们在抛洒骨灰的河里,那一刻的母亲沉默着、哀伤着,失望、脆弱而无措(失手把骨灰罐打碎,由郭建波主动帮她捡上来),这样的母亲又回到了郭建波记忆中的样子,甚至触发了她记忆中母亲在安静的洗头发的美好场景。这种感情其实在成年子女心中并不少见,就像张玮玮在《真相》里唱的:
“爸爸,你也不要再说啦
你越沉默越像我儿时的父亲”
6、 羊的意向:
导演自己说是来自她真正做过的一个梦。在我看来,最直接的一点:羊的叫声跟“妈”好像,而家里出现这样一个大羊本身就有点噩梦的元素,羊本身也是看似强壮其实任人宰割,很脆弱的牺牲。在梦中母亲被带走却喊不出来,用羊声喊着“妈”——通过她在“洞房”前的哭诉,我们得知纪明岚也只是硬撑起强大的皮囊,她何尝不是自己那个寡情母亲和时代的牺牲品。
7、 粉红色的鸽子:
不正常的色彩,虚弱的无法起飞的鸽子,被小女儿婉婷的疯狂行为吓得不行,蜷缩在被搭成王座的垫子城堡上;小女儿却丝毫不这么觉得,她喜欢它,尊称它“鸽子小姐”——女孩对比她更弱小的一方施加着可怕的“好”,而同样不自知。
提示两个可能没被注意的细节。
(1)在母亲和郭建波讨论王阿姨自杀的晚上,郭建波去哄女儿再次入睡,关上房门不再和母亲理论。母亲独自一人在门厅喊话:“每天这么晚回来”,“人在做天在看”,“也不安全”……什么意思?第一次没看懂。第二次突然明白,母亲知道她在外面有情人,以为她是去约会了,并且对她进行诅咒(她希望郭找个稳定的好男人,郭却总是约会“野男人”,她估计要恨死了)。
(2)母亲什么把郭建波藏了这么多年的箱子搬出来?
因为前一幕,绝望的郭建波回到宿舍,发现搬来了年轻舍友,她的东西没地方放了。下一场,母亲让老周把箱子搬出去,拉进来一个小推车,上面全是书,都是郭建波从宿舍陆续搬回来的。母亲弄了个书架,就放在郭建波的箱子的地方,这箱子原本就在她睡觉的床尾,也能说明是她的宝贝。
母亲即便再毒舌还在照顾她,接纳她,这个家仍然是她失去宿舍空间后唯一的去处,所以母女俩再你死我活,仍然是联系着的;可悲的是,母亲仍自以为是地对她好,不会提前沟通,而且一厢情愿地认为是为别人着想,甚至把她的书整齐地摆上她自作主张弄来的书架上。所以郭建波气愤地拉倒书架,这种顶人的怒火真是无从发泄。
影片难以回避的缺点(见回复栏)
看到好多人说着这个故事节奏不好,没高潮,我觉得以这个影片的气质和内容来说节奏把控得算是非常好了:每一段几乎都有小高潮,每个人物都通过细枝末节不断丰满,他们的“曾经”被抽丝剥茧地拼凑起来,跟悬疑片一样,很刺激。
但这么复杂的人物关系以及需要高度注意才能完成的故事走向,真的对手机观看非常不友好。第一次在线上电影节看的直播,也不能投屏,很多场景的摄影有大幅晃动、布光暗,手机看起来真是会黑成一片,非常压抑,甚至影响了最基本的剧情。后来正式上线能投屏还好一点,但一些很用心的长镜头调度会表现不出来,削弱了画面的力度。如果是因为观看方式而阻止了观众看到以上那些细节,妨碍观众理解电影,只能说,好可惜这股春潮啊。
其实影片最可怕的是“她们都是相爱的”——她们互相这么痛恨,但她们依然有爱存在的。
有时我在想,金燕玲如果能说上一口流利的东北话,那想来定是极好的。
姨姥做客的那场饭桌戏里,郭建波(郝蕾饰演)几乎没有开口,用无言来对抗母亲纪明岚(金燕玲饰演)的强势,此刻是孙女郭婉婷的表演时间,她用俏皮的东北话开始和姨姥你来我往,煞是有趣。一场方言交谈就把整个气氛激活了,这大概就是语言的魅力,或者说是方言的魔力。
尽管影片后面提到纪明岚年轻时是个南方姑娘,可这略显绕口僵硬的普通话,的确是不太相融东北的文化语境之中。
但也不得不说,金燕玲在饰演纪明岚这个角色真的蛮用力,她把那种愤怒,焦躁,甚至带些无力的情绪,拿捏的非常准确。你可以说这个角色让人心烦,但是这个表演却是实实在在。全片她一直占据家庭的主导地位,把控着家庭气氛。她看不惯女儿,不停的找茬,乃至歇斯底里的让人难受。
话到深处收不住,郭婉婷的多嘴引起了纪明岚的不满,但在我们眼里这充其量就是小拌嘴,一笑了之就罢了。可纪明岚却嗓门大开,疯狂向郭婉婷叫嚣。这种突如其来的发飙,打了我个措手不及。
简直莫名其妙。这个姥姥有点“虎”。
这似乎是电影制造矛盾冲突的一个缩影。在观众毫无防备,以为故事正常继续的时候,突然安插进来一个火花,就好像安安静静的一个军营,突然被扔进来一个手榴弹。
这种强行制造戏剧性的手法显得格外突兀,简直太冒进。这好像就把观众当成傻瓜,意思像是在说:看好了噢,我要发飙啦,我们在吵架噢!
后面有无数的手榴弹,都是纪明岚主动扔的,女儿郭建波只是一味避开,她从来都不主动出击。
一个是太能作,一个太能忍,所以看得我很心烦,母亲这种没事找事的做法让我觉得她可能是个神经病。这个猜测甚至让我找到依据:一帮医生进入郭建波家中,从床底拖出了一个待宰的羔羊,蒙太奇将羔羊变成了纪明岚,痛苦的母亲被医生强制拉走,幕后主使毫无疑问是女儿郭建波。
这场超现实的戏剧化处理让郭建波在对抗母亲方面扳回一程。醒来,却仍然要为自己的痛苦买单,然后继续失声。
电影拒绝撕逼的同时,也拒绝让母女两人之间进行有效沟通。反而更多着墨于郭建波个人的思索和挣扎,梦境也好,幻觉也罢,若即若离的镜头之下,郝蕾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这个角色会让我产生一种错觉:这也许就是中年的余虹,仍然是那么桀骜不驯,仍然是那么清高洒脱。现在想来,郭建波这个角色简直就是为郝蕾量身打造,清冷的气质,眉眼之间的哀愁,在手持镜头的洗礼下,她宛如游魂,思绪万千,迷离游荡。
但是问题来了。
一味的去捕捉个体情绪,但在探讨家庭关系这一主题,难以建立有效的联系。其实前面拍的蛮克制,蛮迷人:对于很多往事的呈现都是点到为止,这种规避的手法让真相变得更模糊,母女之间的关系也更扑朔迷离。
可能是真的怕观众看不懂,也可能是导演想为电影寻找一个总结性的收尾。于是索性给郝蕾安排了一场长达八分钟的自白,来陈述母女之间的爱恨情仇。
这样一来之前所苦心营造的神秘梦幻,游离失魂的气氛,全都被浪费了。既然这样,何必当初呢?
况且,郝蕾可是一等一的好演员,她完全可以不用台词来表现,这样一来,反而浪费了她的表演才华。
真是可惜。
由此也足以见得导演在群体情韵的调度上显得非常无力,她无法去掌控家庭关系的情绪流动,不能很好把这些情绪连接成一个整体。
当然也不能说母女之间毫无联系,她们的起承转合在于孙女郭婉婷,小小的年纪就学会了如何在母亲和姥姥之间权衡。我倒是很喜欢她的表演,自然灵动不做作。有一说一,相比于金燕铃和郝蕾,她的表演其实更接地气。
如果说电影是一片灰,那么她就是一抹暖色。当自己的母亲和姥姥都深陷情感的泥潭时,她却有勇气和决心走出自己的路,她是未来,她是春潮,她象征着女性意识的觉醒。
只可惜,关于她,电影讲述得太少太少。最后强行制造的“潮水”也显得过于虚假突兀了。我现在还在想,如果视角始终围绕着郭婉婷展开会怎样呢?或许就会更真实一点了。
拍电影嘛,“纯真”一点可能会更好。
牛班观影团分数
本期共 18位团员参与,平均分为:5.9
我打出的分数是:6.0/10
让我们看看观影团其他人的评价吧:
@臻圣: 5.5/10
镜头对在一个东北家庭。母女、外孙女三口的关系用片中动物园玻璃窗里的三只长颈鹿来影射再好不过了;全程单机位拍摄,除了运用几次焦点偏移,摄影并不突出(电影学院学生作业水平)。可笑的是,片中看似美好、歌唱祖国的那群人,生活里却是鸡飞蛋打,宛若活在旧社会。母女间的吵架、冷战,小女孩的态度神情将原生家庭中对子女教育的失败暴露无遗。台词连篇累牍,几个支线叙事也颇显零碎,处理的不干净。老母亲负能量的喋喋不休,用无形的外力给家庭套上沉甸甸的枷锁。
个人认为,郝蕾最后8分钟的窗前独白为影片润色。在政治体制下的家庭,三个女性活成了一个悲剧。既像说给病床前的母亲压抑已久的心里话,也像说给玻璃窗映照下的自己。这种大段台词独白的戏在国内快节奏的电影工业体制下还是比较难得的。
@Daydream: 6/10
很平静的影调,最后流水匍匐前行像极了《百年孤独》里何塞•阿尔卡蒂奥之死:“一道血线从门下涌出,穿过客厅,流到街上,沿着起伏不平的便道径直向前,经台阶下行,爬上路栏,绕过土耳其人大街,右拐又左拐,九十度转向直奔布恩迪亚家,从紧闭的大门下面潜入,紧贴墙边穿过客厅以免弄脏地毯,经过另一个房间,划出一道大弧线绕开餐桌,沿秋海棠长廊继续前行,无声无息地从正给奥雷里亚诺·何塞上算术课的阿玛兰妲的椅子下经过而没被察觉,钻进谷仓,最后出现在厨房,乌尔苏拉在那里正准备打上三十六个鸡蛋做面包。”
对未来没有幻想,生于流水也将死于流水。刻意的渲染和唐突的独白应该也是《春潮》的谋杀犯吧。
@ 空曲成歌:6.5/10
三代人之间的故事,郝蕾和金燕玲的演技没话说,可爱小女儿的演技也是不错,剧情方面过于薄弱,感觉没有抓到主旨,郝蕾的窗前独白也很尴尬,通过这么尬的独白观众才了解到原来这个家庭发生的这些背景。
@野凡:7/10
人与人阴暗、苍凉、冷漠、冰冷、阴翳的关系,有几分残雪的味道。人们各自被制约的爱都找不到出口,于是朝着畸形的方向发展,变得愈发难以控制。潮水弥漫,日复一日,终于把原本还残余的温情逐渐隐没。郝蕾在窗前的大段独白真是太令人尴尬了,令人想直接给影片打负分。
@ 寂寞先生:5.0/10
《金锁记》里写道:“三十年来她带着黄金的枷,她用那沉重的枷角劈杀了几个人,没死的也送了半条命。”
@ 笑语在午夜场: 4.5/10
只有当你清楚地认识到你不可能摆脱原生家庭对你的影响时,你才能改变一点点,拥有一点点属于你自己的东西。郝蕾在窗边的独白在我看来刻意而多余,好像这个女性角色隐忍到最后一定要迎来一次内心宣泄,连带着很多蜿蜒出去的细节都可以一并砍掉。2019年的女性电影,无论是《送我上青云》,还是《春潮》,都拍得比较失败。
@ wild life:8/10
它想说的不仅是这个复杂的亲情关系,更想说的是人本身形象的复杂,别人眼里你是恶魔,我的眼里你是天使,所以父亲这个从未出现过的形象在俩人眼里是完全不一样的,这点蛮厉害的,虽然说能看出明显有删减的痕迹,好在还算完整,在镜头里看见了桂林路和南湖的时候感觉还是挺魔幻的,这种魔幻再配上片中一些超现实描写,感觉很微妙,整体来看还是很不错了。
@跌倒的柠檬:4/10
母亲喋喋不休的咒骂和女儿冷漠倔强的噤声像越推越高的海浪,及至女儿在母亲入院后的对窗自白,仍是一方控诉一方沉默,对话终未达成,压抑情绪在涨到最高的那刻即迅速消退,重又翻涌流散,直到最后漫溢出来。互相憎恶却无法分离,所有类似的原生家庭悲剧皆因对爱求而不得。母亲没有被她的母亲爱过,女儿也给不了她的女儿正常的爱,她们都没能懂得爱的方式。影片过重于矛盾推进,对镜独白刻意仓促,全片在纪实主义的基调和超现实主义的幻想(梦中的羔羊、水中的长发女人、房间里的粉鸽、漫溢的水流)之间奇怪地来回,三代女性各自不同的口音也令人频频出戏,私以为在呈现三代女性之间的距离时,口音不起眼地作为她们之间联系点的作用也非常重要,不然这个矛盾对抗就散了。
@NanSLi: 6/10
面对着这样刻意悬置着表达形式后沦为空泛无趣底色的影像,刹那间得到瞬间的恍惚。创作者是否又在贩卖虚华的个人表达?且生硬地糅塞进女性主义的空壳,努力经营的自我感动真的有意义吗?有意触摸到熟悉语境下的共情却用着尴尬的符号拼贴,只是这种痕迹再也无法擦拭干净。精心雕琢过的言语仍未倾尽,人物却早在共置的空间里被摄影机无节制地摄取,张扬过度的表演里每个人似乎被话语赋予造作的虚假性,看不到真正的情绪。沉溺在酝酿许久的诗意独白后,那些流淌着的潮水,终究只是作为让人出戏的虚幻存在...
@ 刷鞋大王:5/10
取景很合适,三代人在一个拥挤的小窝里上演着微妙的矛盾。母亲幽怨和控制,郝蕾饰演的女儿也一直任由母亲剥夺自己为人母的权利。噱头很足的长独白,只见对母亲的控诉,不见对自己的反省,还为这些年的懦弱和顺从找了很好的借口,却绝口不提自己无力带女儿出去独立生活的现实。最后母亲倒下了,象征着希望的春潮也来了,可这样的春潮也对应着站在女儿视角的推卸责任、自我感动和强说愁。
@ 亲切的昊子:5/10
探讨三代母女关系的女性电影。三位女性在外在与内里呈现出的状态非常有趣,看起来歇斯底里的姥姥,麻木不仁的母亲,古灵精怪的女儿,其实还有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而在探讨这种关系的同时仍不忘夹杂一些社会问题,隐喻还算得当,不过叙事上多少就有些支离破碎,导致了情感上单薄,金燕玲的口音也多少出戏。
@ 白开水:7.5/10
母亲的聒噪与女儿的安静强烈对比,在这其中夹缝生存的小孙女学会了跟多生存之道,适当的时候撤离。这种母女关系令人崩溃,或者说这种母亲令人崩溃,万事都是相反观念,尤其是谈乱爱国的时候。感觉剧本主题啊,演员啊,摄影啊都挺好的,离优秀就差了那么一点精雕细琢。
@奔兔吉尔:6/10
《春潮》四问:一、是做加法还是减法?影像上强调场景精简和人物留白,剧作上散笔一挥多出几句台湾乡愁、朝鲜族身份的闲言碎语。但真正被赋予重要意义的,却是借家庭关系讲为人处世之哲学(历史事件、宗教信仰之伏笔到最后反而被弃置不顾),于是诸多见好不收的填充产生反噬,几乎吞掉主轴。
二、它是否为一部女性电影?倘若是,那为何身不在场却总在谈话间反复出现的(两位)“父亲”角色,始终笼罩着女人们的家庭?为何一切情感必须由性开始(少年之好奇,中年之耽溺,老年之乏力),最后归结回离场男人们和历史勾结的罪恶终结?
三、谁主宰演技?本该三个女人一台好戏,郝蕾和金燕玲却接连发力失准(或过轻或过重),令曲隽希的表演无意间变成最佳。
四、它给出提示,却又模糊答案的做法,正如我的问题,是设问还是反问?
@刀刀:6/10
前面漫长而冗杂的生活琐碎铺垫到对窗独白才有了合理的解释,郝蕾的几个眼神不自觉的就让我想起夏宫里同样面对窗口出神的余虹,她始终是野蛮生长的仙人掌,始终是不排队的鹰,带着一种天真的魅和云淡风轻的张狂。这部电影用了太多破碎杂乱的细节来展现孤独,就像她自己说的,孤独是她的报应,但却没有让我感受到力量。两对母女和一对祖孙像三个相互隔绝的士兵,时刻准备开启蹩脚的战争,一个歇斯底里一个沉默寡言,还有一抹少见的带上污渍的亮色。集中在后半段的独白、涌流的春潮和整部电影的框架组合在一起有强烈的失重感,它本可以更好。
破碎中也能有蓬勃生长的故事,但这部并不是。元素的杂多可见导演的野心,但在取舍和情节的安排上又不令人满意。母女关系的展现是完全属于纪明岚和郭建波的,直到“我不”,情绪才喷薄而出
但是郝蕾,始终让人惊喜
@ Morning:5/10
两星半。独白的问题有两点,第一是语言书面化且过时,诸如“他是你所有生活的谋杀犯”,这大概是上个年代的文青话语,放在当下十分陈旧,再配上郭建波做着记者的工作也不依赖电脑和手机,更加的不新。第二是我觉得郝蕾的表演应该更强,实际上独白的内容她是在做主观的控诉,无论母亲怎么说她都觉得爸爸是完美的和母亲对她无情的“控制”(这一点也令我十分不相信她的客观性记者职业专业由此可见以工作开场只是吊胃口),她看着窗户上母亲躺在病床上的影子,还不如对着母亲喊,虽然狗血,但也弥补了前两次(打掉孩子和烧掉旧物)没有顶上去的情绪,所谓潮我觉得推波助澜汹涌起伏可能更加贴切,而不是结尾春溪日暮沉醉不知归路的争渡之愁。
@董小红:5/10
同样是母女俩争夺孙女的故事,《血观音》要好看太多了。《春潮》要表达的太多太乱,母女关系以外又拉进来太多分支,还太不接地气儿,台词尤为让人难受,除了饭桌那段记者和女儿的类比还挺好之外,其他实在找不到亮点.
@ Supremacyacron :8/10
我是你的废物,而你是我的梦魇。
最后,我还是想说:
喜欢就转发, 收藏呦~让我们下一期不见不散~
《春潮》,一部讲述三代女性在同一屋檐下,互相隐忍,失语,对抗,爆发的原生家庭故事。
郝蕾饰演的母亲郭建波,是一位纪实报刊新闻主编,由于职业原因,看尽人间世过多的负面和复杂,用一心扑向工作的劲头,来掩盖母亲带给自己的控制和崩溃,但同时也忽略了自己女儿的成长。
金燕玲饰演的姥姥纪明岚,她好面子,话痨,但也乐于助人,居委会大妈形象,但私底下却对生活自怨自艾,对亲人控制欲极强。
小女孩郭婉婷,年少无知,变成了家中自然的调和剂,但原本无忧无虑的她,却在成长中发现了家庭的周遭与不堪。
三位女性构成的失衡家庭,缺失着男性的空间,这样看似不正常的家庭结构,却在导演贴地飞行的纪实镜头语言下,让我们看到了万千原生家庭的母女关系,甚至隔代关系间的矛盾和摩擦。
郝蕾的演技,不需要我多铺陈了,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她同时有两条命,一条命是给表演艺术的,一条是给生活和自己生命本身的。
对于表演一直充满热情和信仰的郝蕾,她勇于尝试在影视作品中,大胆挑战不同的角色,以达到自我突破,同时也让观众在荧幕上看到,和生活完全不一样的郝蕾。
郝蕾一直认为,真正好的表演,不是你释放专业演技,而是你要演人。所以在看不同时期郝蕾的作品,最后留在观众印象里,都是她饰演的丰满人物,以及那个人物下蕴藏的深刻故事。
当然,表演表演,表面的容颜,一定程度上也决定着演的方向。随着时间沉淀着年龄,郝蕾也在选角时,希望能找到更适合自己现阶段状态和年纪的角色。依然是郝蕾的原话,她说,什么年纪,就得演什么样的戏。
所以当《春潮》剧本放到郝蕾手中时,她从《春潮》看到三代人共生的人生轨迹,决定选择出演《春潮》。
结果当然是郝蕾依然没有让人失望,她在影片中大部分看似冷漠的表演,光眼神泛起的一丝泪花,就能让观众感受到郝蕾饰演的人物背后,压负着多么沉重的一段往事和挣扎。
影片当然也有矛盾冲突明显的戏份,当我们都以为人物要排山倒海发泄时,我们却看到郝蕾用极为收敛的表演,把原本要火山喷发的情绪,积压在有限的台词里,通过饱满的情绪演绎出来,呈现的效果,更能让观众感受到母女间误解和冲突之深,已经到了彼此不屑吵嘴的地步。
导演杨荔钠对于大多数观众来说是陌生的,但她却在独立电影和纪录片的洪流潮水中,沉浸了有二十多年。
1999年的纪录片《老头》,让杨荔钠初露锋芒,早在贾樟柯故乡三部曲的《站台》中,杨荔钠就饰演过女配钟萍。
我回看贾科长的《贾想I》,其中有一段这样描述钟萍的家。
“理想与现实也因空间的约束展现出一种对立着的紧张关系”。
《春潮》这部电影,在狭小的空间里,紧张关系也正是所有角色间冲突的源头,郝蕾饰演的女主郭建波,正好也是一位带着理想主义的现实幻灭者。
《春潮》标签是文艺片,文艺片和商业片最大的区别,在于商业片会用最舒适的呈现方式,不断给到观众想要的惊喜和刺激,以此来讨好观众的观影体验,最大限度和观众做互动和联结。
而文艺片则相反,文艺片的特质,需要观众为影片打开沟通的窗口,主动去投入文艺片所带来的思考。所以也正因为如此,对于大众来说,文艺片观影的门槛相对要高很多,毕竟艺术鉴赏本身就是一门学问,作为文艺片,同样也具备这样的素质。
而《春潮》让我有些惊讶的地方在于,影片向观众的对话通道是敞开的,比如小女孩郭婉婷的人设就尤为明显,在郭婉婷和其他人的台词互动中,能活跃观众很多气氛,也制造了一些笑点。
同时,《春潮》故事的主题,是探讨原生家庭不可忽视的矛盾,这也是国内大多数子女与父母之间存在的问题,因此影片的选题,天生对观众带着共鸣和好感度。
当然,《春潮》在导演的个人风格上,也做了很多独特的表达。比如郭建波出现的幻象,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似乎代表着她内心的欲望和禁忌。
在国内众多体现家庭矛盾影视作品中,《春潮》在类型题材上并不新鲜,但影片不像大部分同类型的作品,让矛盾尽可能呈现激烈化。
通俗点说,你在看《春潮》的时候,看不到所谓的“撕逼”和“血淋淋”的伤口。
相反,《春潮》选择了尽可能的克制和隐忍,用反作用力,来加深母女之间的矛盾程度。
比如,影片中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姥姥心情高兴得喝醉回家,结果却被女儿郭建波甩了一脸冷漠,姥姥借着酒兴,对女儿从头到尾数落殆尽,而郭建波始终一声不吭,最后她用力捏向床头的仙人掌,以发泄内心的火焰。
大多数时候,姥姥在家里骂骂咧咧,眼看一场暴风骤雨就要降临时,但都以郭建波的沉默而结束,这样的冷暴力处理,反而更凸显母女关系已经到了崩塌的地步,我们也可以想象,之前母女间要经历了多少地震,才形成我们现在看到静默的一片废墟。
而在某次,郭建波在楼道间,努力控制着怒火质问姥姥,眼看也是要闹翻,但这次却轮到姥姥若无其事。
这一对母女,似乎在内心深处,都形成一种照而不宣的彼此虐待默契,都在用冷暴力来惩罚着对方,但互相也小心翼翼的避免着真正的正面冲突。这样的隔代关系,相信也能让很多观众找到共鸣,还有自己和父母之间关系的影子。
很多时候,我们看起来和父母的为人处事是不一样的,但其实在潜意识里,我们和父母的脾气和性格,是一种共生的体系,有共生,自然就会有相似之处。
正如《春潮》海报里宣传语提到的:“你和你母亲的关系,决定你和世界的关系”。这是著名德国心理学家伯特.海灵格提到过的一个论点。
郭建波在和母亲共生和矛盾中,郭建波一直处在逃避封闭状态,她把对母亲的对抗,用在了自己和世界的关系中。比如郭建波对待生活消极的态度,对待爱情的无所谓,对待女儿的力不从心,这些其实都和郭建波与母亲之间,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而这样的裙带效应,也让小女孩郭婉婷在这样的原生家庭,依附上了这样的情绪和个性。
比如影片在开始不久,姥姥带着合唱团在家里排练,郭建波在厨房抽烟,被姥姥呵斥熄灭时,她把烟掐灭在姥姥晒的饺子皮上,以示一种无声的对抗。
在影片中段,姥姥送孙女郭婉婷去学校时,姥姥在外面一直催促,郭婉婷被催急了,直接把姥姥放在桌上拱神的水果砸烂,以示反抗。
郭建波和郭婉婷这样的举动,是这对母女的性格的一次对照,同时也侧面反映三位女性有趣的互动和联结。
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是影片快结束时,郭建波那段长长的独白,有一种孤芳自赏的骄傲和犀利,你可以觉得一个人对着窗外喃喃自语很尬,但也你可以理解为这是整部影片最高光的时刻。郝蕾在见面会时就说,当初看剧本,正是因为这一段长长的台词,才决定出演这部电影的。
这一段台词,是郭建波多年来内心对母亲,对自己,对世界的一次宣泄。
影片结尾处,有不断涌出的潮水,呼之欲出。
同样是水,在影片开头,水是被用来赶走合唱团滋生矛盾的工具,而结尾处,水则被赋予了沟通之意。
结尾流动的水如春潮涌进画面,水是生命之源,水是女人,女人是水。水涌进影片中所有不该有水的地方,春潮之水作为一种冬季结束的符号,预示着春天的来临,同时也暗示着影片中母女的一种和解。
小女孩郭婉婷最后顺着小溪追寻水源,小溪似乎象征着每个人来到世间的母亲产道,而郭婉婷最后跳入湖中嬉戏,更像是回到了母体子宫,子女和母亲的关系,一切回归最初形态。
看完《春潮》,思潮一直没因电影结束而停止,而是如结尾泛起涟漪,像这样真诚而且温和的华语文艺片,希望能有更多人看到,而且非常推荐大家都带着各自的父母尤其是母亲,一起去对话这部作品,或许能让你更了解母亲和自己。
小时候有一件事情我记得特别清楚。
寒假时候我跟着我奶奶生活,有一天她看到了我的鞋就问我你脚冷不冷,我说不冷。她说你怎们能不冷呢,你看看你的鞋,那么薄,连鞋垫都没有,哪有亲妈妈给孩子穿这种鞋的,是不是你妈妈对你不好,你回去问她。在她的暗示之下,我哭的跟泪人一样打电话去问我妈妈,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为什么让我穿这么薄的鞋。
我妈妈说她嫁到这里来的时候,婆家的气氛只能用压抑来形容。有一次过年的时候因为家里葱买的少了,我奶奶就把准备包饺子的肉馅砸到了地上,气冲冲地走了。她的三个儿子谁都没有说话,我妈抱着一岁的我抹眼泪。
等我长大以后,开始追认很多童年时期事情的意义,我奶奶的形象从一个和蔼可亲每天给我做好吃的慈祥老人渐渐变成了一个整天喜怒无常的刻薄长辈,虽然她随着年纪的增长脾气已经变得缓和很多,我也从来是以包容的心态去看待她的过往,但是冬鞋那件事情在我心里一直久久不能忘掉,这不是恨,而是一个奇妙地好奇,好奇她为什么要让我仇恨我的妈妈。
我妈说我奶奶从小是大小姐出身,还有上海亲戚,从小人长的漂亮脾气也就大,经历了很多不好的事情,虽然有时候会发脾气,但是她是一个好人。
所以当我看到金燕玲饰演的姥姥(有点忘记戏里她叫什么了,因为她真的太像我奶奶)的时候,一种夹杂着亲切和怜悯油然而生,那种语气,那种做派,那种略带神经质的责难,拉扯着我又回到了童年时场景,那时候的我看着我的奶奶,就如同郭婉婷纯真地看着姥姥。我开始想象郭婉婷长大以后的样子,郭建波的仇恨已经化作春潮溶解,成为涓涓细流滋润进了孩子的心理,希望她快快乐乐地成长,不要去恨她的姥姥,大概因为这世上的人都不容易吧。
我又有点感激我的妈妈。不是所有家庭都能有一个我妈妈一样的角色,也不是所有家庭都会让孩子在温和的环境中长大,我只能说我很幸运,也感谢这部电影让我看到了我人生的另一种可能性。
因为那双鞋一点都不薄,我的脚很暖和。
作为入围第13届FIRST青年电影展的竞赛单元作品,杨荔钠导演的《春潮》无疑是当仁不让的重头戏,不仅仅因为主演是郝蕾、金燕玲这样众口皆碑的演技派,更因为这部电影自身的质量,足以让很多人心服口服。
而早在一个月前的上海国际电影节,影片《春潮》就曾入围金爵奖主竞赛单元,并获得了最佳摄影奖。这部极具作者风格的影片因其对家庭关系的探讨和对于女性身份、地位的思考在同类型影片中显得极具特色。
电影《春潮》讲述了祖孙三代女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的故事。日常的家庭生活难掩三人之间的冲突与摩擦,姥姥(金燕玲饰)性情刚烈直爽,在外备受爱戴,在家却判若两人,频频诘难女儿;女儿郭建波(郝蕾饰)疼爱孩子,在孩子面前温暖开朗,而对待母亲,却又选择隐忍和克制;小孙女婉婷古灵精怪,但生长在这样的家庭之中,过早地学会了面对家庭关系的不和谐,被迫充当成人关系中的润滑剂。三人之间看似血浓于水,实则在家庭生活中矛盾冲突不断。
电影海报上的那句“你和母亲的关系,决定了你和世界的关系”,在一定程度上相当明确地为我们点明了影片的主旨——即深入挖掘原生家庭中的母女关系。
影片中,女儿作为一名报社记者,大龄未婚,无力平衡家庭与工作之间的关系,长期寄住在母亲家中。与母亲的言语冲突似乎时刻都能够爆发,这使她长久的有种寄人篱下的感受。随着情节的推进,她身上的遮蔽被一层一层地剥去,显露出掩藏在心底的伤疤。
然而,当这些只属于自己的私人回忆也终要被母亲剥夺时,无力与愤懑同时冲上她的心头。导演用手抓仙人掌这一个镜头表现那种无力摆脱原生家庭的愤懑和痛苦,滴下的鲜血证明自己还活着,满手的刺既是自我封闭的疼痛表现,也是对于不争现实的无力反抗。
小孙女婉婷从小与姥姥一起长大,聪明伶俐,常常口出妙语引人发笑,然而表面的客观开朗实际上也是无奈之举。面对母亲和姥姥的明争暗斗,她过早地承担了缓解家庭矛盾的任务,奋力填补两代人之间的罅隙。
这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太过沉重,她也没有办法摆脱这些原生家庭带给她的烙印。因此在得知母亲曾经在怀孕期想要打掉她的时候,在剪破了姥姥的演出道具被她臭骂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是痛哭。但这样的状态并未持续太久,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在这个家中所处的地位。明理、懂事,既然无法摆脱,就只能选择顺从。
在影片中,导演杨荔钠着重对母女之间的关系进行了探索,但这种探索并未仅仅停留在反映现实和无奈感慨的层次上,而是加入了她的主观元素。因此在这个层面上来讲,《春潮》属于比较典型的作者电影。
影片取景地在东北,杨荔钠对这里充满着浓厚的感情,甚至称为“第二故乡”。在公开发表的《写给<春潮>的信》中她说:“主场景是我大姨家,没有任何一间屋子比它更好,房里的桌椅茶杯,床铺镜子,都该记得我的体温,我在它们面前长大。”
这是属于她的记忆,剧中的人物都带着回忆的色彩。往日的岁月通过角色和场景一一呈现,远离现实又超越现实。这些昔日的旧梦是一场场不间断的梦,而唯一实现的途径就是通过影像再现出来。
在极强的作者性背后,创作者鲜明的女性主义视角自然不可忽视。通观全片不难发现,《春潮》再现的原生家庭具有一个极其鲜明的特点——即男性角色的缺位。传统的女性主义电影更多的是探寻女性在男权社会中的生存空间和地位,聚焦女性在新时期的男女关系中获得的独立与解放。
但此片却另辟蹊径。女性之间的关系被当作要旨书写,“父亲”的角色在家庭关系中是可有可无的。不论是姥姥口中调戏妇女的登徒浪子,抑或是女儿心中和蔼可亲的引路人,这些性格特征都不能明确指代男性在这个家庭中所处的地位。
可以说,导演杨荔钠通过刻意削弱男性在家庭中的存在感,来凸显女性身份所处位置。除了撑起男女关系的半边天、男女平等等宏观概念作为外部根源,正是生活使得杨荔钠导演逐渐成为这样一个细致的女性主义关怀者。
她通过自己的视野和经历建构起观众对于以女性为主的原生家庭的关注,并最终通过电影这种媒介书写平凡的生活史。
丰富的意象和隐喻亦是本片所具有的特征之一。歌曲《我和我的祖国》也映射了影片的主题,还有待宰的羔羊、水中的长发女人、专门收集各种声音的盲人……这些模糊的隐喻使得影片内涵变得含混且复杂。尤其是结尾汹涌的潮水,在我看来,是家庭关系中爱的泛滥,更是女性意识的觉醒——这又从另一方面印证了这部电影的女性主义母题。
关于这些隐晦的意象和隐喻的去留问题,杨荔钠与摄影师包轩鸣(Jake pollock)进行过深入的探讨,并且最终放弃剧本原有的超现实场景,决定以简单、朴素的现实主义手法加以展现,但这些梦境般的镜头被保留了下来,作为对于梦境般的残酷现实的反击。
郝蕾和金燕玲两位女主角,是《春潮》女性视野最直观的情感载体,两位金马奖最佳女配同台飙戏,让人不得不大呼过瘾。
金燕玲作为老牌实力派演员,至今保持着华人女演员获最佳女配最多的记录。她本人也正像戏中的姥姥一样,果敢坚强、乐观开朗。前些日子,她因罹患癌症化疗而缺席《春潮》的首映典礼,也在公共平台上公开呼吁对女性健康的关注。
在我看来,没有人比郝蕾更适合演女儿这个角色。曾经,她在娄烨导演的电影里,成功地胜任了各式各样的人物角色,不论是文艺青年还是家庭妇女,“演员就是演一个人,而不是所谓的戏”,她始终这样要求自己。
评论界流传着这样一句话:“郝蕾是内地最被低估的女演员。”看似是影迷对偶像的追捧,但当你真正被她的表演所打动时便会发现,这样的说法并不是空穴来风。除了需求和欲望表达,郝蕾完全地把握到了女儿这一角色的精神状态——迷茫、隐忍,渴望反抗却又无所适从。
她的精神气质融入到了人物的形象之中,被表演所外化,更好地契合了电影的主题,没有撕心裂肺,没有激情澎湃,平静中透露着克制和坚决。在影片结尾处,导演杨荔钠给了郝蕾一次演技迸发的机会,大段的独白解释了这样一个“女儿国”般家庭的内在矛盾。
随着第13届FIRST青年电影展的开幕,更多观众得以在第一时间看到这部优秀的电影。正如杨荔钠自己所言:“电影为人们制造美好与希望”,这便足够了。
作者| v;公号| 看电影看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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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5,看起来是给郝蕾定做的,实则金燕玲的形象才是塑造和表演最好的。和那些只管灌输情绪不管发泄出口的作品相比,这部起码用一段独白来找到了出口。其实和王小帅的电影是有异曲同工的,看起来讲母女性格差异,实则是讲对文革后遗症的批判,金燕玲饰演的岚其实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红卫兵形象,年轻的时候举报老公的做法完全就是她没走出做红卫兵时的那种成就感,这种掌握权力的成就感铭刻到她(那一代人)的骨子里,看起来是信佛,其实是信毛,毛的离开只能让她来在佛身上找到寄托,同学聚会唱红歌,生病之后春潮蔓延进来,一堆人还坚定的歌唱祖国。事实上,没人任何人能比红卫兵这代人更爱国了。
电影有清晰的两重结构,即我与母亲的关系,以及我与“祖国”的关系(台湾男孩过台湾海峡、沿长江黄河松花江一路北上;朝鲜族女孩也有可能越过鸭绿江)。遗憾的是,为了隐晦地照顾到第二层,破坏了表层的日常叙事,使得原本应该共生的两层叙事最终既不够紧密又互相钳制。
当我的母亲再也无法歌唱祖国,我去和台湾男孩亲昵,我的孩子才可以奔浪而去。
2019上影节主竞赛/最佳摄影→第三届山一女性影展开幕片。故事发生在长春,但是没怎么去找东北老工业基地的叙事套路,但令人惊奇地把死缠烂打的母女关系与个人和国家的关系做了一个细思恐极的类比(颇有平地起高楼之感!),有这个“后社会主义"的主题(其实有点概念先行)就基本可以忽略片中的不少问题了……郝蕾的表演十分出色,不过引以为傲的那段十分钟旁白是有点过了,加之片中很多地方该虚的做得太实,显得是有点笨重了。
纪念第一次在电影院看郝蕾。
王朔在《致女儿书》里提到,有一次他和罗点点等人一块去翠微路的基辅餐厅吃饭,“这餐厅吸引客人的不是饭菜,是一支由乌克兰国家歌剧院演员组成的演唱组合,他们在这低矮扁平的地下室里唱前苏联的革命歌曲和意大利咏叹调。来这儿的客人都是中年人,有俄罗斯情结的……点点姐说,好容易翻篇儿过去的情结又被迫找回来了。”这么一对比,导演明显还处于翻篇儿的过程中,但有些事情吧,真得翻篇儿翻过去了才能处理得当,要不然严重影响人物塑造,并且给人印象就是让局外人来评判你们这家事的是非对错。2.5
一直到女主在母亲病榻的独白发生之前都很喜欢,拍得美而克制,独白直白生硬且突兀,把之前迷宫般的铺垫和仅存的想象留白完全给破坏掉了,蛮无语。出来听到大家都在吐槽那一段,说还以为在看恋爱的犀牛,有点好笑。
一个女导演赤诚袒露的倾诉,水下的冰山即将崩塌,但海面依然风平浪静。一家人大半辈子的折磨在克制浓缩的情境中被一点点连皮带肉的撕扯开来,母亲的尖刻言语是她仅剩的武器,女儿用沉默与幻想消解抵抗,却依然在挤压与被挤压的循环中自我损耗。好在还有孩子,她是剩余百分之五十能量的来源,是托起冰山的唯一希望。
开篇误以为是个嘉年华式的现实主义女性叙事,但显然杨荔娜另辟蹊径书写了另一种既当下更历史,既现实又隐喻,堪称决绝的勇气之作。如此才华、立场、聪慧兼具的女作者甚至比绝大多数所谓行业中坚都更具魄力。
专门为郝蕾量身定做的戏,给了很多发挥空间,尤其最后安排的一段独白,太明显也太刻意了。看金燕玲和郝蕾飚戏是有火花的,可剧作上太差了,导演究竟想表达什么呢?不断制造矛盾冲突却不去解决,全程的三代母女间的撕扯,各种原因全靠最后看似高光时刻的独白来解释,未免太笨拙了。但愿郝蕾能靠本片拿影后吧,这是这部电影存在的最大意义。
7分。有尬的地方,也有很妙的地方,但整体还是喜欢的。讲母女关系,却又远不仅是讲母女关系,这就有意思了。剧中角色提到了婚姻关系缺与补的方式,其实同样可以替换成家庭和亲情关系。这种相爱相杀式的爱着又恨着,彼此依赖、控制,相互影响又彼此折磨,也是非常有代表性的亲情或爱情关系。郝蕾有那么几场戏挺好的。杨荔钠有几场的执导也很棒,比如饭桌争吵一场。最后的潮水有点厉害。
一个作者电影还在拿类型片的那套来评价其实挺没意思的。人物关系之间捕捉得到位,隐喻做得也挺好。缺憾可能是那场独白,郝蕾念得也不算好,还在明明的状态里,但是这场戏又需要,毕竟她的角色在大部分时间里沉默。结尾潮水涌动拍得也挺差,我在某个点上觉得应该用女孩来月经了作为收尾……
在隐喻尤其是政治隐喻的意义上(女性与今天的权力实在是太互文了),我越来越能理解那些被许多人认为极端的创作者。并且倾向于把他们在具体手法上的省略与过度、不合时宜、太多的自我,理解为他们呼吸到的空气,那里面也有一层惊人的准确。
“你和母亲的关系,决定你和世界的关系。”你和世界的关系,决定你和自己的关系。看完《春潮》,思潮一直没因电影结束而停止,而是如结尾泛起涟漪。影片中每个人都在痛,也都在试着止痛,但痛到最后,或许自己都不知道,母女俩是在彼此抗争,还是和命运在抗争,或是和自己的抗争。影片多处出现水,水是生命,水是源泉,水是女人,女人是水。等影片上映后,推荐大家都带着各自的父母尤其是母亲,一起去对话这部作品,或许能让你更了解母亲和自己。
最有趣的就是小女儿的那些东北台词了:姥姥你这么说你丈夫合适吗、周叔叔你这马屁拍的都可以做教科书了、啥是性侵啊、你快走吧你俩八字不合、你别跟我犟了、我喝过你的牛奶吗、我是从你的前屁股出来还是后屁股出来的、黢黑的…哈哈哈。两代母与女的暗涌,春潮从来不会平静。
观音埋进土里,生出福报开出花朵;孩子脱离子宫,涌出春潮流向江河。我在家里就这么一点点位置,都被你烧毁。顺从了你四十年,不想我的女儿重蹈覆辙。我痛打性侵的校长,你诅咒不孝的养女。生活在同一个屋檐,是肉扎进了刺,是水漫成了河,是我作践自己,让你备受折磨。把母亲比祖国,是爱和不断撕扯。
#SIFF22#不是所有生活都要歌颂,也不是所有关系都需要和解。对于这样的关系处理还是比较赞的,可以梳理这种疏离的关系,但没必要去对抗或妥协。导演的一些意识不错,最后的流水点睛又亮眼。但叙事中的一些超现实有些多余,整体的手法成熟但却老牌。两个女演员真好啊。
3.5,最后一段郝蕾独白太减分了,感觉像在报阅读理解标准答案。但是这部电影有自己复杂和深层的地方,母亲寻找佛教救赎的同时,女儿也在寻找同样的宗教式庇护所(桌子上西蒙娜薇依的照片);集体生活对个人精神层面造成的干扰介入;把海峡两岸关系映射到母女架构下,不展示是非对错,只展示对家国精神的不同理解如何扭曲分道扬镳的过程。女主逃遁到了浪漫的声音里(搞音乐的男人、大海声音的录音),或许这就是导演提出的解决沟通方案之一。“水”贯穿全程(tw按摩师也提到了很多河流的名词),暗示着“流通”,代表的是意愿跨越障碍的希望(婉婷愿意放弃形式上的词语,和崔英子通过歌舞沟通)。
旧时代怨妇、丧文艺女中年、段子手小机灵。很好地描绘了不同年代产生的代际鸿沟,群戏精彩。春潮,柔情史,血观音,我蛮理解这种微妙的爱恨交加的母女关系,但跟一些朋友聊他们理解不了。金老师演得太好,曲隽希东北腔很逗,郝蕾真女神。郝蕾十多分钟的独白是写得太书面太刻意了,整段拿掉对影片会是质的提升,抓仙人球不比傻独白高级多了?金燕玲那段就好多了。祝愿金老师身体早日康复。
全方位不行,基本是一个没有动作的电影,叙事驱动力就是“嘴”,但对白却无法穿透生活表皮,只是在陈设一个个设定好的矛盾;偶有几处视听化设计,也都是中国文艺片最贫瘠的套路,且因为没啥调度,效果也很尴。演员,是演员保住了最后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