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课

爱情片其它1993

主演:霍利·亨特,哈威·凯特尔,山姆·尼尔,安娜·帕奎因,克利夫·柯蒂斯,克里·沃克,吉娜维夫·莱蒙,伊恩·穆内,佩特·史密斯,布鲁克·奥佩斯,罗丝·麦克莱弗

导演:简·坎皮恩

 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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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3-12-08 00:05

详细剧情

  苏格兰单身母亲艾达·麦格拉斯(霍利·亨特 饰)自六岁起就放弃了讲话,只通过钢琴倾诉满腔情感。1852年,麦格拉斯远嫁新西兰的斯图尔特(山姆·尼尔 饰),将钢琴也一并带了去。可是斯图尔特人手不够,只得将笨重的钢琴遗弃海滩。斯图尔特之友乔治·贝恩斯(哈维·凯特尔 饰)爱上了麦格拉斯,用八十英亩土地与斯图尔特交易。斯图尔特转让了钢琴,并命麦格拉斯教贝恩斯奏琴。钢琴课上,贝恩斯提议,如果麦格拉斯在教琴的时候允许某些出格的事情发生,一次课便可换回一个琴键……

 长篇影评

 1 ) 有一种寂静叫作死亡

无论是看书还是看电影,我都不爱看到结局,总是到了高潮就罢手不看。我不喜欢大团圆的喜剧结尾,也不愿为凄惨的幸福来临之前却嘎然而止的悲剧结尾掉泪,更不愿去尝试高堂满座落幕后的失落惆怅。总之,我不喜欢结局控制在遍剧、导演的手里,我是把结局控制在我手中的遥控器上。
 对于THE PIANO的结局,我却非常欣赏。很多人总是认为THE PIANO的结尾是全剧的一个败笔,认为艾达就应该和那架钢琴一起长埋海底,这样才符合全剧的统一。我对这种说法却不以为然。原因在于。在众人眼里,艾达是个追求爱情,追求自由的女性,而这样的一个人物,她的结局必须是英雄式的,该可歌可泣,不管怎么样,至少不能象影片中那样和那个粗俗的男人终老。所以,她们认为,艾达最完美的归宿,该是在大海中陪伴着她的钢琴。可在我眼里,艾达并不是那么传奇,那么特别,她只是个平凡的女人。如果要说特别,也仅在于她的良好家庭背景、受过教育、会弹钢琴、和丧夫浪漫的爱情故事以及她不会说话。艾达的平凡,在于她即使有着音乐的天赋,可还得因为生活嫁给一个只想赚钱不懂生活情趣的陌生男人;她的平凡,在于她面对丈夫要求她去为别人教授钢琴,她只能妥协;她的平凡,在于那个男人提出的抚摩交换钢琴的要求她不能抗拒;她的平凡,在于她钢琴物归原主的时候,压抑不了心中的欲火,仍然冲向了那个男人家里;她的平凡,在于她只能被由一个男人被推向另一个男人,象一件货品;她的平凡,在于浸滞在冰冷的海水萌发的求生意志;她的平凡,缘于她是个女人。
 的确,艾达有着音乐的天赋,有着浪漫的过去,她不会说话,也不想说话,周围的人俗世凡音对她来说只是废话连篇,她只想沉浸在自己的钢琴,和女儿的相伴嬉戏。可是生活却总是带着戏谑的色彩,滑稽的协议铺承了她的故事,当她冲向木屋,直到被砍去手指的高潮终结,架着钢琴,跟着这个男人过海远去其实已经可以成为结局了。然而,钢琴被推进大海,绳索的缠绕使得艾达也被拖进了海中。而她在迷茫过后竟然挣拖了绳索浮向了海面,选择了求生,这样的结局触怒了大部分的观众,他们心里的女神就该有这样个凄美的归宿。可是,艾达毕竟是个平凡的女人,她向往生活。于是,她安逸的和这个男人生活了下去,虽然在梦幻中,她会幻想自己沉没在大海的寂静中陪伴着她的钢琴。
 艾达虽然是骄傲的,但是在情欲面前,她维持不了自己的骄傲。与其说她爱这个男人,不如说她更渴求这个男人原始的力量。这个男人不懂音乐,不能和她丧夫相比,他对于艾达的爱可能是缘于艺术平乏的自卑,所以他用计谋部下了局,用力量征服了艾达。而对于艾达呢,她的丈夫和那个男人其实都是一类人,区别之在于那个男人先开发了她潜在的情欲,接开了她内心中性的镣铐。所以也注定她的将来是跟这个男人在一起。这也是艾达作为女人所有的平凡。
 女人的平凡造就了结局的现实,所以艾达不可能与钢琴长埋深海,她只能在阳光下跟这个男人生活下去,只能在虚幻中幻想自己那架钢琴和她想要的寂静。

 2 ) 一部彻头彻尾的女性电影

我不知道从男性的视角看这部电影会有怎样的感触,但是我想如果说这是一部纯粹的女性电影大概不会有人反驳吧。毕竟这种特殊的细腻的情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了解,所以能够跟这部电影产生共鸣连我自己也有些意想不到。

女主角的心灵世界是多么丰富而又贫乏,她的灵魂是系在钢琴上的,这是一种幼稚但是炽热的感情。多半因为生活单纯的缘故,钢琴与她相依为命,让她引以为傲。这个时候她需要的只是一个聆听者,这就是为什么她的丈夫在不愿搬钢琴的时候就败下阵来。很多时候对男人失去的尊重是再也找不回来的。所以就算她的丈夫对她再怎么好,她的心也已经收不回来了。

对邻居男人的爱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蔓延滋长的,这是一个很难划清的界线。如果一厢情愿地说它的开端是像所有美好理想般柏拉图式的,不免实在有失公允。这段爱情跟色欲是分不开的。爱情本来就是跟荷尔蒙息息相关,而这段情欲又实在太令人动容。

为什么说这是一部拍给女人看的电影,原因之一,男人和女人在对于性的追求有所不同的一点,就是女人喜欢漫长的前戏。而导演给了我们充足的时间。整整三堂钢琴课的前戏,男人一直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在女人身后看不到却能感觉到的地方徘徊,好像进行着什么游戏。仅有很少的肌肤的接触,把这段情欲戏不断地推向高潮。后来女人在自己的家中练琴,好像还能感觉到身后的幽灵一般不断地回头,在这个时候她就知道这场游戏已经成瘾了。

婚外恋大多数是没有好下场的。残忍的说,这手指大概是应该断的。这个年代的社会仍然有着沉重的道德和宗教约束,女人家里挂着的十字架就能说明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家。断了手指之后她在林子里木讷地跌跌撞撞,她没有表现出愤怒也没有表现出悲伤,大概是绝望让她麻木了一阵,而从道德上来讲这大概也是她的惩罚,她又有什么理由感到愤怒呢?这个时候没有任何办法地她只有逆来顺受。女人令人敬佩的一点 就是她的温柔可以转变为韧性,在极端的时刻反而更加沉默。这种矛盾让她的丈夫不能理解,致人疯狂。

让这位女主角如此真实的最大原因就在于她的不确定性。就好像任何一个真真实实的人一样,她的行动是随性而不可预测的。她要求抛下钢琴,她试探性地把脚放入抽离船板的绳索之中,她随着钢琴下沉了一阵,然后决定挣脱绳索捡回生命。没有人可以说得清她脑袋里究竟怎样运转,是怎样的机理决定走怎样的下一步,但是当抛去试图理论的重担之后,这一切动机都变得情有可原。她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从若即若离的婚外恋情开始,到她决定结束生命的一刻,她都是到了最后才做出选择。而她最后的选择是尊崇本能,就像她一直以来做的那样。

钢琴是贯穿全片的主题,但并不是影片想要表达的重点。一个女人最终只能侍奉一个主人,因为她的心永远是专一的,她的钢琴和爱情大概从来就不能同时拥有,选择其中一个必定会冷落另外一个。到最后她仍然还能弹钢琴,但却不是最初几近病态的痴迷了。她终于可以放得下它,因为已经拥有了爱情。在亲吻爱人的时候她终于笑了,因为她终于可以享受这段爱情而不背负背叛者的枷锁,对前夫抑或对她的钢琴。

 3 ) 对不起,我爱你

很多时候,我会突然回想起幼年时见到的天空。那时的天空总是高远而宁静,偶尔有飞鸟,掠过大朵大朵的白云。是那样纯美的场景,一如幼童天真的笑容,初秋月光下的微风。

都过去了。
C城的天空总是灰蒙蒙,钢筋混凝土在这样的空气里显得更为冷漠,几乎要令人窒息。据说,这是由于地理位置的缘故。
总还有其它原因吧。
天可以暗,心不能灰。

如果可以我宁愿选择沉默不语。孑然一身,遗世独立,与寂寞为邻。然后,隔岸观火,袖手旁观,处变不惊。我要看着繁盛烟火上演,瞳孔却始终冷冷清清。
如同那个名叫艾达的女子。自六岁起她不再言语,从此她的天空蓝得不可思议,好比一个永远也醒不来的梦境。
这女子,纯白如坠落凡间的精灵。她简单而直指人心的眼神,她提着长裙行走在泥淖里的姿势,她异常柔弱的苍白手指,我见尤怜。可是,她又从来没有找到过自己的方向,她迷失在那里,辗转彷徨。
钢琴是唯一与外界交流的工具。那些优美的音符,据听的人说,好象要给你灌输某种感情。
清冷的姿态背后,还是对寂寞的恐慌。
任谁都一样。

所以,当她碰到一个真正关心她呵护她照顾她的男人的时候,她就会飞蛾扑火地奔过去。尽管表面上还是欲迎还拒。
贝因的手指在她柔软的身体上游走。她闭上眼睛。
或者,两个人赤身裸体躺在床上,只是拥抱。
你看见她眼里一闪即逝的笑容了吗?
悲剧就从这里开始。

你说,每一个人,都有他独特的美,只要用心去感受去发现。
贝因和斯图尔特不同,他是个野蛮人,什么也不懂。但是,当钢琴被遗留在海边的时候,只有他发现了艾达的无比惆怅。
艾达远远看着那架钢琴,潮起潮落,钢琴独自吟唱。寂寞在她眼中盛开了又熄灭了。
贝因记住了这个瞬间,它从此成为永恒。

用抚摩换取琴键。真荒诞。
但彼时你情我愿,干柴烈火,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
艾达想要回的当然不只是钢琴,她想要的,是那份久违了的感触。有人关心有人疼爱,可以毫不吝啬地释放掉所有寂寞。
贝因也不会满足于肌肤的接触,他想进入这个从不开口的女子的内心,探寻从未体会过的刻骨铭心。
两个同样寂寞的灵魂,可以在黑夜里相互慰藉。
只是他们忘记了。艾达的丈夫另有其人。

斯图尔特才是最可怜的吧。
娶了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更可悲的是,他仅仅想要得到一个女人,即使只是行尸走肉。
他连吻她的勇气都没有。
艾达与贝因交合的时候,斯图尔特站在门外目睹了全过程。他还在等待,等待悔过等待重来等待奇迹发生。
生活里没有奇迹。

那时我对你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就好比艾达之于斯图尔特,她成了他的床前明月光,胸口朱砂痣。
就好比你之于我。
我多么希望在影片的结尾处,艾达能安静地坐在园子里弹她最心爱的钢琴,然后就有清凉的风突然吹过。
而独自上路的贝因面对大海,略带哀伤。远处的天空还是一如既往的蓝。
可是艾达没能弹琴,斯图尔特砍掉了她的一根手指。
而接下来的天空,也狠狠地黯了下去。

就是在这样的天空下,艾达和贝因上路了。斯图尔特其实早已绝望,他的疯狂举动,只是要在这个女子身上强加一些有关自己的记忆。悲哉莫过如此。
后来呢?我不知道。
艾达终于丢弃了那架钢琴,她自己也跟随钢琴沉入海中。她有没有死,谁也不清楚。结局的改变往往只在一念之间。如果她奋力游上来,其后的生活会很幸福;如果她选择了离开,就只能永享这百年孤寂。

我不想妄自揣度了。
因为在某个瞬间,我猛然发觉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欣赏第二个结局。失去了,不一定就会变成美好回忆,也许只会留下遗憾。
你知道,我始终没有醒来。我情愿陷落在那些盛开的梦境里,即使它们最后只会凋零、幻灭、湮没。每当面对着那些欲盖弥彰的失落、担忧、痛苦,我只好沉默。
伤心欲绝。

其实,我只是害怕。
怕你转身,怕你决绝,怕你忘记,怕你逃离。
可是这一次,因着这悲剧赐予我的巨大力量,我不再害怕不再彷徨。
下一秒我就要打开房门,迎接这个三月里的灿烂阳光。
然后,找到你。

 4 ) 《钢琴课》电影剧本

《钢琴课》电影剧本

编剧:简·坎皮恩
导演:简·坎皮恩
摄影:斯图尔特·德赖伯格
主演:霍莉·亨特、安娜·帕奎因、哈维·基特尔
获奖:获第66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女演员、最佳女配角、最佳原著编剧、最佳摄影、最佳服装设计、最佳剪辑8项提名,获最佳女演员(霍莉·亨特)、最佳女配角(安娜·帕奎因)、最佳原著编剧(简·坎皮恩)3项奖;获第51届金球奖最佳戏剧片、最佳戏剧片女演员、最佳女配角、最佳导演4项提名,获最佳戏剧片女演员奖;获第46届戛纳国际电影节金棕搁奖和最佳女演员奖
编译:胡祥文
题图:周铮

1.艾达(画外音):
你们听见的声音不是我说话的声音,而是我内心的声音。
我从10岁起就不说话了。没有人知道是为什么,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父亲说这是一件神秘的礼物,还说在我决定使用它的那一天,我生命的最后时刻就将来临。
今天,他把我嫁给一个我素未谋面的男子。我和女儿即将到他的家乡与他团聚。我丈夫说我的缄默症并不妨碍他。他这样写道:上帝爱不会说话的女人,我为什么不爱呢!
即使他的忍耐是非凡的,沉默终究会给人以痛苦。奇怪的是,我并不认为自己是哑巴,这是因为我的钢琴。在旅途中,我会十分想念它的……

2.外景,白天,苏格兰,乡村,住宅附近
一身穿维多利亚时代的长裙、脸上蒙着深色绉纱的女人倚树而坐。她用双手捂住脸。她的脖子上挂着一个便条簿。后景处可见一所三层的石头房子。

3.内景,白天,苏格兰住宅/走廊
一脚穿旱冰鞋的女孩在光线昏暗的走廊里滑来滑去。一女仆注视着前厅方向,女孩刚刚在那里消失。

4.内景,白天,苏格兰住宅/客厅
三个围着灰色长围裙的男子忙着钢琴包装箱的收尾工作。其中一人的手臂上刺有花纹,图案是一条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游泳的鲸鱼。

5.外景,白天,苏格兰住宅/花园
女孩旱冰鞋未脱便骑上一匹黑色的小马。一老年男子徒劳地催马向前。后景处呈现出另一角度下的苏格兰住宅。

6.内景,夜晚,苏格兰住宅,弗洛拉的房间
女人掀起已经入睡的小姑娘的被子:她依然穿着旱冰鞋。女人解开鞋带,扒下冰鞋。其中一只刚放到地上,便顺着地板向一旁滑去。

7.内景,夜晚,苏格兰住宅/客厅
女人站在被月光照亮的窗前。她白皙的皮肤给人一种冷峻的感觉。她沉思着,任凭手指在窗框、窗帘和窗台上的小摆设上慢慢滑动。她似乎没有意识到她的手在完成一种告别仪式。旋而她离开窗户,来到周围堆满包装箱的一架大钢琴旁。借着淡淡的月光,她开始极其认真地弹奏。她神情专注,完全沉浸其中,而意识不到自己发出的异样的正奇特地陪伴着琴声的喉音。
一身穿长睡衣的老年女仆从门上的小窗口探出脑袋。突然,女人停止了弹奏。她的脸上已不见了激情,变得煞白严峻。(渐隐)

8.外景,白天,水下镜头,海滩
一艘狭长的船从我们头上掠过,船浆划破水面。

9.外景,白天,海滩
五个水手在翻滚着波涛的海水中扛起艾达,将她送往海滩。她那硕大的维多利亚式长裙铺搭在水手们的手臂和肩背上。艾达头戴一顶黑色的帽子,脖颈上挂着小本子和钢笔。海滩是那么荒凉,以至人们抬着她像是抬着一件祭品。悬垂于沙滩之上的是一灌木丛生的悬崖。
水手们堪称这荒滩的闯入者,他们吃力地保持着平衡,并且互相斥骂着。
“扛住了!”“该死的!”“看着点儿,脚往哪儿踩?”“高一点儿,妈的!”“抬起来!他妈的,抬高一点儿没有?”……
水手中有两个黑人。而所有的人都是结结实实的壮汉子,起皱纹的脸上都刺着花纹。
在女人后面,是她10岁的女儿,她穿着苏格兰花呢裙子,也被几个水手扛在肩上。
艾达被放在海滩上。她看了看潮湿的沙土,继而观察起茂密的灌木和荆棘。在她身后,大海低沉地咆哮着。
被四个男人抬着的女儿好象想呕吐。不过,艾达的注意力集中在另外几个水手身上,他们正抬着庞大的钢琴,涉着一浪一浪打来的海水,摇摇晃晃地行进着。
他们一抵海滩,急忙卸下沉重的负荷。艾达用力打着手势让他们把钢琴抬到地势更高更牢靠一点的地方。她的要求得到了满足。艾达一手抚摸钢琴,一手拉着女儿围着钢琴转。

10.外景,白天,海滩
货箱、行李箱以及一个装满母鸡的箱子稀稀拉拉在海滩上散了好长一溜。
水手们聚集起来。他们在讨论什么,并不时往艾达和她女儿这边以及停泊在海水中的船看上几眼。接着,一个水手朝艾达走来,其他人不愿多事,都望着大海或沙滩。
水手:很可能是因为这天气,他们没能来接你们。他们也许会从陆路来。
艾达点点头。
水手:你们有什么遮风避雨的吗?
艾达又点点头。
水手:你们有什么?
艾达向女儿打手势。女孩说话的声音清晰洪亮,但无丝毫激情。
弗洛拉:她跟你说“谢谢”。
水手感到尴尬,便走开了,紧接着又转身折回来。
水手:你母亲不愿意跟我们一直到纳尔逊吗?
艾达猛烈地向弗洛拉打手势。
弗洛拉:她说“不”。她说她宁愿土著人活煮了她,也不愿意再上你们的脏船。
水手(十分惊讶地):算你运气好,我不打你耳光了,小姑娘。你运气太好了。

11.外景,白天,海滩
弗洛拉看着水边的水手们。继而她望着他们那变得越来越小的船。她猛然意识到她孑然一身,远离了那艘船和她的母亲。她发疯似地向母亲跑去。母女俩变成海滩上的两个小点,镜头摇向漫无边际的荆棘丛林。

12.外景,白天,海滩
神情忧虑的艾达待在钢琴箱的后面,弗洛拉睡在她的脚下,手中捏着半块饼干。艾达发现钢琴箱有一个洞,这使她能够掀起琴盖弹几个音符。然而钢琴的温柔和慰藉似乎只能增加她们的孤独和绝望。一道海浪突然涌至琴箱下面。艾达的鞋被浸湿了。她懊丧地发现潮水已经悄悄地涨上来了。艾达和弗洛拉看着她们的三个箱子漂向海中。一只逃出来的母鸡正被波浪卷走。

13.外景,黄昏,海滩
灰绿色的光线显得毫无生气。艾达和弗洛拉在宽阔的海滩上漫步。现在潮水退了,沙滩象海豹皮一样柔软光滑。母女二人向海滩两端望去:地平线上始终不见人影。

14.外景,傍晚,海滩
天空只剩一道玫瑰色。艾达和弗洛拉栖身在一顶临时帐篷中:一条用石头压住下摆、撑成拱形并靠一支蜡烛照明的裙子。
艾达用手语给女儿讲故事。弗洛拉躺着看故事,样子不无神经质和害怕。艾达的脸部富有表情,时而紧张,时而轻松,时而又温柔,而她的手和手指的动作既灵活又准确。
弗洛拉(手语):妈妈……我想过了。
艾达停止手势。
弗洛拉(大声地):我不叫他爸爸,我也根本不会叫他。我甚至都不看他。

15.外景,白天,丛林地
在布满灌木和荆棘的丛林地里,行走着14个毛利人,有男有女,他们都有说有笑。此外还有两个白人。丛林是那样潮湿、茂密和黑暗,以致空气都好象大海深处那样成了“绿色”的。有两个毛利人合穿着同一双鞋。这一行人穿的既有传统服装又有欧式服装。白人中个子较矮、样子腼腆者(贝恩斯)脸上浅浅涂着毛利人的鲸墨。另一个(斯图尔特)身材较高,看上去与前者年龄相仿,他身着西服———这在丛林地区难免显得奇特———上面溅满了污泥。他步履踉跄,突然鼓了一把劲,但接着又放慢了脚步,并最终停下来。他的头发湿了,脸上在淌汗,皮肤映射出绿色的叶丛。贝恩斯转过身来。
贝恩斯:歇一会儿吗?……停一下?
毛利人的说笑声开始听不清了。
贝恩斯处在渐渐远去的毛利人和掉队的斯图尔特之间,他往前面望去。
贝恩斯:你们想休息一下吗?
他急于得到回答,便跑去追赶毛利人。
贝恩斯(土语):等一等!我们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斯图尔特从口袋里取出一把梳子,笨拙地梳理了一下他的湿头发。在口袋深处,他摆弄起一张折了角的照片:一抹绿色的光晕使我们认出艾达被揉皱的面孔。斯图尔特将照片攥在手心里,掏出来偷偷观看。在一行人折回准备休息之时,他坚定地迈开了大步。

16.外景,拂晓,海滩
黎明时分。大海平静了,潮水重新退去。两个欧洲人和14个毛利人抵达海滩。有一半毛利人径直走到海边,一上年纪的女人大声招呼着人们捡贝壳类动物。各种各样的容器,从亚麻篓筐到扎起袖口的衬衣都派上用场。其余的毛利人随着斯图尔特和贝恩斯走向那些箱子。斯图尔特机械地拿出梳子,又整理起他的头发,它们被“耙”得紧贴在额头上。然后,他戴上一顶考究的高礼帽,那礼帽干净之极恰与泥迹斑斑的西服相映成趣。一行人驻足于那顶“帐篷”之前,那下面露出的一只脚仿佛表明了主人的身份。
斯图尔特:麦克格拉斯小姐,我是阿利斯代尔·斯图尔特。请醒醒,我的人要搬运你们的行李。
艾达和弗洛拉急忙钻出她们的栖身处,与面前的一行男女相对而立。毛利人仔细打量这对母女,并加以品头论足。
弗洛拉因为害怕,藏在妈妈的裙下。艾达尚未能正眼看斯图尔特,而后者也同样没得到机会。
斯图尔特:我看见你们有很多箱子,我能知道每个箱子装的是什么吗?
由于艾达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斯图尔特感到尴尬。
斯图尔特: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
艾达点头又沉着地将头抬起,因感到恼火而以这种缓慢而有力的方式说话。
斯图尔特:好,很好,对,这样很好。
他笑着试图从艾达的目光中得到理解的信号,但结果令他失望。他收起笑容,梳理一下头发,走向最近的箱子。几个毛利人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其中一个还模仿得颇象。
斯图尔特:这里面是什么?
艾达指了指箱子上写的字:“餐具和厨房用具”。
斯图尔特:噢,对了,这里写着呢,“餐具……”,那这个箱子里呢?
艾达在挂在脖子上的便条簿上写出“睡衣和内衣”。斯图尔特趁机欣赏艾达的容貌。
斯图尔特:你很瘦小。我没想到你这样瘦小。
他走向一个衣箱。
斯图尔特:这箱子里面有什么?
艾达写出“外衣”。一个毛利人模仿她写字的动作。
斯图尔特最后走近钢琴。他掀开包装箱底一角。
斯图尔特:这里是什么,是铅吗?
弗洛拉(严肃地):这是妈妈的钢琴。
斯图尔特:钢琴?
毛利人纷纷去摸钢琴的腿。
斯图尔特指示另外那个欧洲人贝恩斯。
斯图尔特:让他们两人抬一个:这三个箱子和那两个,黑的和红的,还有手提箱。
他把贝恩斯拉向一旁,叽咕了片刻。
贝恩斯走向一个胖胖的男子,他叫霍恩,是毛利人的头儿。此人以权势自居,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
贝恩斯(土语):这是那些箱子,这边三个,那边两个。
霍恩哼了一声,显出对贝恩斯的不信任,甚至因贝恩斯建议他不论什么也搬一点而感到气愤。霍恩什么也不抬,他是头儿,他被触怒而不屑搭一把手,理所当然地扬长而去。其余的毛利人走上前来,贝恩斯给他们分配搬运任务。艾达焦虑不安:钢琴被遗弃了。她在便条簿上写下“钢琴呢?”,然后拿给斯图尔特看。
斯图尔特:不行啊,现在无法带走。
弗洛拉:……她要你们把钢琴带上。
斯图尔特:是呀,我也愿意,可是我们人手不够。太沉了。
艾达写到:“我需要钢琴”。一毛利人模仿她写字的动作。
斯图尔特:你的意思是你不愿意带上你的餐具和衣服啦,是吗?
艾达向弗洛拉打手势。
弗洛拉:不能丢下钢琴。
斯图尔特:不提此事了。我很高兴……
他发现艾达又在跟女儿比画: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弗洛拉:妈妈想知道他们搬完那些行李以后……
斯图尔特感到惊讶。正说着话被人打断令他目瞪口呆。一叫塔休的毛利人模仿这张大张的嘴可谓无懈可击。
弗洛拉:……是否可以马上回来抬钢琴?
斯图尔特越来越困惑和忧虑。两个模仿他的人及其正在增多的观众更加使他神经质了。
彼托(高声对塔休,土语):来看呐,笨蛋恼火了!
斯图尔特没听懂土话的意思,疑惑地看看彼托,向他做了个手势。彼托以同样的手势回敬他。
斯图尔特:我可以建议你准备做一次艰难的旅行吗?衣服会在树林中被扯破,而且在有的地方,人会深深地陷入泥中。
斯图尔特走开了。艾达待在钢琴旁边,远离众人。弗洛拉在母亲手上击一掌以示鼓励。稍远的海滩上,有人点燃了柴火,正准备煮贝壳和虾蟹。几个赤裸的年轻人在水中追逐嬉戏。
斯图尔特(对贝恩斯,谈毛利人):他们搞什么呢?我们没有时间干这个……

17.外景,白天,海滩
几个小时以后,搬运行李的人们开始穿越丛林。艾达始终守在钢琴旁边。弗洛拉想去赶上那一行人。贝恩斯和一个叫卡哈的毛利小伙子殿后。
贝恩斯:斯图尔特先生让我给你指路。
艾达没有任何反应。
贝恩斯:我能拿点什么吗?
艾达转向贝恩斯,面有愠色和怀疑,眼里噙满泪水。贝恩斯被这激情的表露所触动,不由地退缩了。艾达和弗洛拉跟上他,进入了丛林。

18.外景,白天,海边的悬崖、丛林
人们在林中沿着崖边开出一条路。艾达在陡峭的崖顶停留了片刻,遥望海滩上那孤独的钢琴。将她与钢琴分开的距离和她对钢琴的爱突然使她感到了震动。音乐渐强,延续至下面整整一个场景。

19.外景,白天,从海滩望去的丛林地
几只棕色的脚,接着是几只精致但粘满污泥的皮靴在泥泞中行进。走在前头的毛利人已经停下来。贝恩斯走上前去。
贝恩斯:出什么事了?
霍恩(土语,手指不远处):老彼塔玛死在这里,这是一个“塔布”(禁忌)地方。
斯图尔特赶上来向贝恩斯询问情况。
斯图尔特:他说什么?
贝恩斯:这儿死过人,这地方是塔布。
斯图尔特:可我们来的时候不就是从这儿经过的吗?对此我确信无疑。
毛利人议论纷纷,有的还反复念着死者的名字“彼塔玛”。
斯图尔特没理会毛利人的闲扯,而继续和贝恩斯交谈。
斯图尔特:他们莫非想加钱,想拖两天吗?
贝恩斯:不,他们认识另外一条路,离这儿很近。
气喘吁吁的艾达和弗洛拉已经找地方坐下了,边休息边观察起茂密而且对她们来说是异国情调的丛林。一毛利女人过来坐在艾达身旁,看上去她并没有注意艾达,然而却悄悄抽走了她的披肩。艾达不示弱,又将披肩戴上。于此同时,另一毛利女人很得体地试图擦去弗洛拉脸上的雀斑。

20.外景,白天,斯图尔特的木屋
另外一天。斯图尔特的木屋在遍地新树根、脆木和瓦砾中间盖起来了。

21.内景,白天,斯图尔特的木屋
一穿礼服的牧师套上了半片新娘的裙子。这是一条没有后片的裙子,已经多次用作照相时的道具。斯图尔特的姑妈莫拉格和她的女伴内希正在帮牧师解下裙子。
莫拉格姑妈:当心你的脚!
内希:当心你的脚!
艾达和弗洛拉觉得这家人的娱乐至少是有些吓人,便双双躲在房间里。
莫拉格姑妈:当心他的手!
内希:当心他的手!
牧师趁内希帮他摘袖子之际,胳肢这位修女,惹得她尖叫起来。
莫拉格姑妈:行啦!
喘息未定的内希看看艾达。
莫拉格姑妈(推牧师出去):我们要接新娘了。
两个女人给艾达套裙子。
莫拉格姑妈:亲爱的,把你的胳膊抬起来。
弗洛拉坐在床上赌气。她上身后仰,两腿交叉。
弗洛拉:我的真爸爸是德国著名的作曲家……
莫拉格姑妈:哟,搭扣坏了。
弗洛拉:……他们俩认识的时候,妈妈是卢森堡的歌剧演员……
两个女人停下来看看弗洛拉。艾达向女儿打手势:“够了!”
弗洛拉:为什么?
艾达把眼睛转向别处,两个女人为艾达穿好了裙子。弗洛拉抄起手。
弗洛拉:我要上照片。

22.外景,白天,斯图尔特的木屋
照相机被放置在一把椅子上,内希勉强为艾达撑着一把雨伞。房子周围除了泥泞,还是泥泞。他们必须走一条由木板和树干铺成的路。
远处,丛林消失在薄薄的雨帘中,整个山谷亦被浓雾所淹没。
斯图尔特通过照相机镜头观看手拿花束、象夫妇似地摆姿势的牧师和摄影师。他突然发现着婚装的艾达走来,不由显出异常的自豪。连新娘后背那些系假裙的带子都丝毫无损于他的幻想。
斯图尔特:太美了。
雨伞被撤去。大雨如注。

23.内/外景,白天,斯图尔特的木屋/房间
莫拉格姑妈已经将一把椅子搬到房间里,在弗洛拉对面坐下。
莫拉格姑妈:我相信她是在卢森堡遇见你爸爸的……
弗洛拉:是呀,在奥地利,他在那儿指挥皇家乐队……
莫拉格姑妈(皱眉):那他们是在哪儿结婚的?
莫拉格姑妈确信没有人来。
弗洛拉(苏格兰口音加重并变得很有表现力):在一个大森林里面,女傧相都是仙女。她们每个人手上拉着一个小精灵。
莫拉格姑妈不高兴了,用目光责备弗洛拉,手将着头发,身体往椅背上靠了靠。
弗洛拉:不对,这是骗人的。那是在一个乡村的小教堂,在山里……
莫拉格姑妈:孩子,那是什么山?
弗洛拉:阿尔卑斯山。
莫拉格姑妈:哦!我从来没去过那儿。
她又仰靠在椅背上。
弗洛拉:妈妈用德语唱歌,歌声在山谷中回荡……这,这是在出事之前。
莫拉格姑妈:噢,出什么事了?
莫拉格看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弗洛拉继续在讲故事。尽管小姑娘的眸子里透着阴郁的神情,她颇具说服力的方式仍使场面变得活跃起来。
弗洛拉:一天,当妈妈和爸爸在森林里唱二重唱的时候,突然来了一场可怕的暴风雨。但是他们毫无察觉,因为他们的歌充满了激情。甚至在开始下大雨之时,他们也没有停止唱歌。当他们齐唱最后几个小节、声音升高的时候,天空突然射出一道巨大的闪电,击中爸爸,他象一个火把似的燃烧起来……爸爸就是这样死的,妈妈从此变成了哑巴,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莫拉格姑妈:噢……天哪!再没有说过一句话……当然是因为受了打击。
故事因“参加婚礼的人们”的归来而中断。他们完全象故事中的夫妇一样,个个都成了落汤鸡。神情沮丧的莫拉格姑妈奔向艾达,她要收回那件湿漉漉的婚袍。
不等她解开搭扣,艾达三两下就把裙子拽下来了,动作之猛使裙子被撕坏了。艾达一心惦记着钢琴,而对旁的无所顾忌。她走到窗前,焦虑地看着仍然在下的雨。

24.外景,黄昏,海滩
在上一场景中一直低声回响的钢琴曲此时渐强。被骚动的海水包围的钢琴,在阴暗多雨的海滩上显得异常渺小。

25.内景,白天,斯图尔特的木屋
第二天早上,艾达和弗洛拉坐在房间里,周围堆着几个茶叶箱子。艾达专心地向弗洛拉打着手势。弗洛拉时而用手势,时而用话语回答她。斯图尔特观察她们神秘的对话,觉得挺不自在。当他走进房间,生命似乎都停止了。艾达后退一步,等待着。
斯图尔特:我得离开几天。我看中了毛利人的一片土地,可以按我的价钱买下来。(局促不安)我希望你们利用这几天完全安顿下来……也许,通过某种方式,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弗洛拉和艾达交换一下眼神。
斯图尔特:不是吗?
艾达感到困惑,盯了斯图尔特一眼,然后点点头。

26.外景,白天,斯图尔特的木屋
艾达和弗洛拉试图在茂密的丛林中开辟出一条路来。没有比这再艰难的了。烂泥已经没到艾达的小腿。

27.外景,白天,贝恩斯的木屋
艾达和弗洛拉来到贝恩斯的木屋。时近中午,可是贝恩斯还没有穿衣服。艾达递给他一张字条。贝恩斯瞧了瞧,面露难色。
贝恩斯:我不识字。
艾达向弗洛拉打手势。
弗洛拉:请你带我们去我们靠岸的那个海滩,行吗?
贝恩斯:很抱歉,我不能。
弗洛拉和艾达盯着他。
贝恩斯:我没有时间。
她们一直盯着他。
贝恩斯:再见……

28.外景,白天,贝恩斯的木屋
良久,贝恩斯走出小屋,胳膊上架着一副马鞍。
艾达和弗洛拉还在那儿。艾达看着贝恩斯,始终期待着。
贝恩斯:我—不—能—带—你—们—去—那儿。我不能。
他把马鞍架在一个栏杆上,然后给马上鞍,并不时瞥一眼艾达和弗洛拉。母女俩注视着他,目光中含的不是祈求,而是近乎奇特的顽强。

29.外景,白天,海滩
天空蔚蓝,白云朵朵。
三人来到海滩,钢琴依然如故。一些木板已被移动,沙滩上可见一些脚印———观者由此经过的迹象。艾达匆匆超过贝恩斯,扑向钢琴。不一会儿,她就拆去了足够的板条,掀开键盘盖并按响了琴键。贝恩斯待在一旁。手指又接触到琴键,艾达感到一种莫大的幸福。她的弹奏饱蘸着这种情感。艾达高兴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
潮湿的沙滩上,弗洛拉挥动海带,即兴起舞。
贝恩斯虽然面带疑虑,但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她们所吸引,他从未见过如此任性的女人。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艾达和她那自由、充满激情的弹奏。他觉得自己正不可抗拒地“滑”向她。

30.外景,午后,海滩
映在沙滩上的影子伸长了,贝恩斯开始收拾拆下的箱板。艾达和弗洛拉试着四手联弹一支曲子。艾达注意到贝恩斯走近,他怀抱着木板,显然是在请她们返回了。
艾达的情绪变得忧郁了。她执拗地继续弹琴,甚至在弗洛拉停下之后仍不罢休。继而,音乐蓦地停止。内心痛苦的艾达披上斗篷,戴上帽子。贝恩斯被这突然的变化所打动。他将几块箱板重新盖好之时,两眼象着了迷似的注视着艾达。

31.外景,黄昏,海边的悬崖、丛林
艾达又一次在崖顶驻足遥望她的钢琴。天渐渐暗下来,鸟鸣依然不绝。艾达气汹汹地离去,超过了贝恩斯,对他的惊讶浑然不觉。

32.外景,黄昏,斯图尔特的木屋
黄昏时分长长的身影,斯图尔特沿着一山岗行走。下面的山谷中,他的小屋炊烟袅袅。效果音仿佛是在贝壳里回响,与此同时,传来一个尖而清晰的嗓音的回声。

33.外/内景,黄昏,斯图尔特的木屋,厨房
斯图尔特蹑手蹑脚地接近小屋。从虚掩的厨房门,他发现桌子刻出了一个钢琴键盘。艾达“弹琴”,弗洛拉唱歌。斯图尔特放下他的包袱。艾达注意到丈夫的归来,重新将桌布铺上。
艾达朝他点点头。斯图尔特摸桌面上留下的痕迹。艾达注视他的手在方格桌布下移动。

34.内景,白天,传教会
莫拉格姑妈、内希和两个毛利姑娘身着十足的维多利亚风格服装,有跪有坐,在剪裁、缝纫一大块白布。毛利姑娘们是传教会“善行”的榜样。她们穿衣按欧洲方式,不过,尽管她们学会了文雅举止,仍然因过于做作和对她们放在地上的烟斗不加掩饰的爱好而露马脚。
斯图尔特站着观看。贝恩斯在他身后的厨房里,正忙着脱长筒靴。
莫拉格姑妈(专注地看着斯图尔特):啊,你停止了梳头,这样很好。以前是过分了。(话题转到布上)这是在开口,她们的头要能钻过去。内希,给他看看……他们将来都要死的。牧师会使用牲畜的血。毫无疑问这将会非常感人。(对内希)茶!
内希:这将会非常感人!
内希起身去倒茶。叫亭妮的毛利姑娘在玛丽———另一个毛利姑娘一做活儿时用一个moko轻戳她的背。她们二人唱起国歌的片段(对话的背景声)。
斯图尔特(入坐):如果有人把餐桌当作钢琴那样使用,你会有什么意见?
莫拉格姑妈:当作钢琴?
斯图尔特:这很怪,是吗?因为这不是一架钢琴,它发不出任何声音。
内希给斯图尔特端来茶。贝恩斯拿着茶杯进来,那茶杯在他的大手中显得那样小,简直徒有其形。他待在一旁,背倚在墙上。
莫拉格姑妈(对内希发嘘声):饼干!发不出任何声音……
内希又急忙返回厨房。
斯图尔特:我原来知道她是哑巴,可现在我心说也许比这还糟糕。我寻思她的脑子是否有病。
莫拉格姑妈:……没任何声音,真的吗?
斯图尔特:真的,瞧,这原来是一张桌子。
莫拉格姑妈(沉思着):她因那条裙子表现得非常粗暴……她扯坏了一块花边布。如果不是我在那儿盯着,我敢担保她会用牙咬的……
内希:……而且她还踩了裙子。
斯图尔特:毕竟,目前这还不算严重,只是有点担心。
莫拉格姑妈(轻拍胸部):是啊,当然担心。
斯图尔特:沉默自有其好的一面。
莫拉格姑妈:确实。棉纱!
她把一根针伸向内希以便后者递线给她。
斯图尔特(振作精神):……久而久之,我想她会变得亲热的。
莫拉格姑妈:那当然。再没有比做伴的动物更讨人喜欢的了,而且很安静。
贝恩斯继续十分平静地观察着。

35.外景,白天,劈柴的地方
斯图尔特在一块木砧上劈柴。他表现出他的樵夫才能,把柴劈得越来越细。弗洛拉看着他并把斧子砍下的柴爿堆积起来。斧子每次下落时,她都闪在一旁,然后急忙去捡劈下的柴。贝恩斯也在场,他与斯图尔特交谈着。
贝恩斯:靠近小溪的那32顷地,你认为怎么样?
斯图尔特:那片地是你的?
贝恩斯:是的。
他拿给斯图尔特一大块木柴,后者一边与他说话,一边继续劈柴。
斯图尔特:那儿的水土都很好,地势又平坦……为什么呢?我可没有钱。你究竟要干什么?
贝恩斯:我想做一个交换。
斯图尔特:换什么?
贝恩斯:钢琴。
斯图尔特:海滩上的那架钢琴?艾达的钢琴?
贝恩斯点头称是。斯图尔特停止劈柴。谈话变得严肃起来。
斯图尔特:那不是沼泽地吧
他已经朝那片土地的方向迈了几步。
贝恩斯:不是。
斯图尔特:你应该把琴搬到这里来。
贝恩斯:这我知道。
斯图尔特:噢,音乐迷贝恩斯,我真不敢相信。你还挺内秀,乔治。
贝恩斯:以后我得上点儿课。不然,那琴对我没多大用处。
斯图尔特:是呀,当然……
贝恩斯沉默不语。他望着远方。
斯图尔特:艾达会弹。
贝恩斯耸耸肩膀。
斯图尔特:这是在一封信里写的:她弹得很好。她从五六岁就开始弹琴了。
弗洛拉:已经把柴堆积完毕,并坐到了柴垛顶上。她的一条腿漫不经心地摇晃着,眼睛注视着两个男人。

36.内景,白天,斯图尔特的木屋/厨房
斯图尔特往几个杯子里倒茶。交换计划使他颇为兴奋。弗洛拉透过滚烫的茶的蒸气,仔细观看杯中的茶水。艾达挨着女儿坐下。
斯图尔特:我给我们找到了一片极好的土地。贝恩斯奇怪地想要一架钢琴,由你去给他上课。你以前教过音乐吧?
艾达向弗洛拉打手势。
弗洛拉:用什么交换?
斯图尔特:用你的钢琴。
艾达气得板起面孔,手迅速比画了儿下。
斯图尔特:她说什么?
弗洛拉:她说那是她的钢琴,她不让别人碰。那是个粗人,不识字,无知。
斯图尔特:他会想方设法变好的……再说,你可以弹琴……
艾达没做任何反应。
斯图尔特:你做给他看要怎样当心。
由于生气,艾达的呼吸越来越有力。她迅猛地在便条写出:“不行,不行,钢琴是我的!是我的!”
斯图尔特读了便条,用怀疑、轻蔑的眼神看着艾达发火。
斯图尔特(起身):你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我们组成一个家庭,我们大家都要做出牺牲,你也一样。
艾达雷霆大发,将桌上的茶杯、茶壶和面包等等一切都掀到地上。斯图尔特走到一边,面色冷酷。弗洛拉俯身捡拾地上的茶杯,但旋即又退到一旁。艾达冲动地抓起一只餐盘朝斯图尔特扔去,斯图尔特往后退却。盘子在墙上撞碎了。斯图尔特转过身来,气得浑身发抖。
斯图尔特:你去教他弹琴,我守着你教!
艾达的脸上再也没有显示任何的激动,她用一种不可思议的怪异目光仔细打量着斯图尔特。

37.外景,白天,从海滩望去的丛林地
六七个毛利人抬着钢琴穿越丛林。笨重的钢琴使他们异常吃力。
某毛利人(土语):后面抬高!
一个毛利人踉跄了一下,钢琴后部落到地上,发出低沉的隆隆声。众毛利人四下散开。只有一个叫图的待在原地未动,他象士兵问口令似地招呼钢琴,并唱起一首haka。
图(土语):是什么在里面翁翁响?是你吗,卢奥马克?是你吗,卢奥马克?梆、砰,梆、砰,梆、砰,梆、砰……塔尼华,塔尼华。谁在里面……是他!
另外一个毛利人小心翼翼地靠近,抬起钢琴的一角,然后松手。钢琴鸣响,声音在丛林中传得很远。

38.外景,白天,林中通向贝恩斯住处的小路
艾达和弗洛拉俯身躲开一个树枝,斯图尔特正骑马送她们去贝恩斯的住处。山路经过一片古怪而茂密的森林,所有的树梢都是光秃秃的,因而使森林具有一种鬼魅气氛。
斯图尔特:应该从一些儿童乐曲开始,不要更复杂的……
艾达仍然固持己见,不愿给贝恩斯教钢琴课。
斯图尔特:没有人指望他产生奇迹,不过首先要鼓励他。

39.内/外景,白天,贝恩斯的木屋
钢琴是这所简陋房屋中唯一有价值的物件。
斯图尔特(掀琴盖):漂亮,很漂亮。好啦……我祝你好运。姑娘们很热情,至于课……
“姑娘们”毫无热情可言。弗洛拉神经质地摆弄着一缕头发,显出她的害羞;艾达的神情冷漠阴沉。
斯图尔特:弗洛拉将翻译所有艾达的手语。她们用手指头说话,这是很感人的。
斯图尔特走了。贝恩斯走近钢琴,打开琴盖。他看看艾达和弗洛拉。
艾达向弗洛拉打手势。
弗洛拉:妈妈要看一下你的手。把手伸出来。
贝恩斯伸出大张着的一双手,象是捧着一个球。
弗洛拉:不是这样……
弗洛拉把仔细保养的手指并拢在一起,掌心向下,然后翻过来,掌心向上。
贝恩斯用自己粗大的手模仿弗洛拉。艾达向弗洛拉做手势。贝恩斯的腼腆让人心碎。
弗洛拉:你得洗手。
贝恩斯:是干净的。
艾达做手势。
弗洛拉:重新洗。
贝恩斯:瘢痕是洗不掉的。那都是伤疤和趼子。
艾达和弗洛拉无动于衷。受到羞辱的贝恩斯拿起一把硬刷子、一块肥皂和一个小木桶,转身出去,弗洛拉跟在他后边。艾达从窗口可以看见他们。她走向钢琴。她渴望触摸它,但她的感情在撕扯着她。她要钢琴,但它已经不再属于她。终于,她伸手抚摸起涂有清漆的琴身,并且轻轻掀开琴盖。窗外,弗洛拉站在贝恩斯身旁,指点着他手上什么地方还要再洗。艾达悄悄地任手指在琴键上拖着。钢琴发出极其不和谐的声音。
艾达走出屋子,向弗洛拉打手势。
弗洛拉:妈妈说她不能教你弹钢琴,因为琴完全走音了。
艾达和弗洛拉走了。

40.外景,白天,陡峭的山丘
两个男人从一个陡坡滚下来。他们彼此是用绳子串系在一起的。年轻力壮的是贝恩斯,他尽力抓住树枝以使他们二人不再下滑。下滑终于被止住了。白发老人的衣服上有许多吃饭留下的痕迹。他坐下来,摸索着找他的眼镜。他是盲人。他的眼睛在合上的眼皮后面闪动。贝恩斯找到了老人的眼镜。缺了一块镜片,而另外一块颜色很深。老人用一块手绢垫在空了半边的镜架上。

41.外景,白天,岩石堆
贝恩斯背起老人,翻越一个由崩塌的岩石堆积而成的大坡。贝恩斯每迈一步,都引起一些石头滚落。岩石轰隆隆滚落撞击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在地球的这道巨大的疤痕中,贝恩斯和老人仅仅是两个极小的点点。

42.外景,白天,沼泽地和棕榈林
贝恩斯双手各握一根木棍。白发老人紧抓木棍的另一端,跟在他后面。贝恩斯的脚寻找着最好的支点。他们行进在一片沼泽地带,周围是茂密的棕榈林。

43.内景,白天,贝恩斯的木屋
在贝恩斯家,老人专心致志地触摸着钢琴。
盲老:啊,是一架……布罗德本特。非常漂亮的琴。我在这里从来没见过,在新加莱也没见过,在那儿经我调过音的钢琴一定有两百架了。是的,那里的人热爱他们的钢琴。
老人从口袋里取出一只经仔细包裹的定音箱。他抬起钢琴的活动板和键盘盖,开始调音。

44.外景,夜晚,贝恩斯的木屋/烟囱
木屋的烟囱喷吐着火苗,向夜空发出阵阵微光。

45.内景,夜晚,贝恩斯的木屋
屋内烟雾腾腾,两个男人吃着一道简单的菜:猪肉和土豆。盲老狼吞虎咽。贝恩斯的盘子放在膝盖上,不紧不慢地吃着。他的狗看着他将每一口食物送到嘴里。
盲老:我妻子原来唱歌声音清亮。我们结婚以后,她就不唱了。她说她再也感觉不到自己有唱歌的情趣,生活使她很悲伤。她就这样生活,嘴唇封着一副完美的嗓子。

46.内景,早晨,贝恩斯的木屋
钢琴沐浴在阳光里。空气中浮动着成千上万的尘埃。身着睡衣的贝恩斯站在窗边。他注意到钢琴上落了薄薄的一层灰尘。他脱下衬衣并用它去掸琴上的灰尘。脱去衬衣,他已是一丝不挂。在擦抹光滑的琴面时,他意识到自己的赤裸。他的动作变得缓慢了,旋即,他不再擦钢琴而是抚摸它。

47.外景,白天,通向贝恩斯的木屋的小路
艾达和弗洛拉坐在路旁小憩。艾达低着头,将脸埋在双手中。弗洛拉试图抓住透过她头上茂密的叶丛而射到她手心的光点。

48.外/内景,白天,贝恩斯的木屋
门开了。身穿宽袖长外套的艾达和弗洛拉出现在门前。
弗洛拉:妈妈说钢琴走音,她不能教琴。我来做音阶练习。
弗洛拉急着进屋,艾达走开了。贝恩斯隔着窗户看着艾达。
弗洛拉弹了一个音阶:噢,调过的……
弗洛拉瞥了贝恩斯一眼,而他的眼睛正盯着窗外。
她离开钢琴想看看是什么使贝恩斯如此专注。她看见了母亲,便认为贝恩斯是在观望空处。
弗洛拉:你应该看我怎样放手指。
弗洛拉回到琴旁。从艾达所在的位置,她只能听到非常微弱的琴声,但她还是走过来,仿佛也已经意识到琴的音被调过。
弗洛拉:琴调过了。
艾达检查其它的音符。弗洛拉袖手旁观,满脸不高兴。
弗洛拉(赌气地):我在教课呢。
艾达试琴。她看了一眼贝恩斯,然后朝弗洛拉打手势。
弗洛拉:妈妈想看看你能做什么。
贝恩斯:我宁愿不弹。我想听。我就这样学吧。
弗洛拉:谁都得练习。
贝恩斯:我,我只愿意听。
艾达有些为难。她拒绝教钢琴,更不愿意别人听她弹琴。她向弗洛拉做手势。
弗洛拉:你想听什么?
贝恩斯腼腆地耸耸肩膀,把目光转向窗户。
贝恩斯:随便什么。
艾达非常缓慢地弹奏起来。由于只弹一些音阶,她使人感到不快。不过,随着她越来越投入,好斗的音符逐渐变得温和起来。

49.内景,夜晚,斯图尔特的木屋
艾达躺在床上,样子显得很疲惫。弗洛拉站在床边拉她的手。
弗洛拉:给我讲讲我真爸爸的故事。
艾达做了一个手势。
弗洛拉:啊……再给我讲一次嘛!他是你的老师吗?
艾达点头,拨开弗洛拉面颊上的头发。弗洛拉爬到床上。
弗洛拉:你怎么和他说话?
艾达用手势回答弗洛拉。弗洛拉专心地观察着,她对所有关于这个既是“真正”又看不见摸不着的爸爸的故事都情有独衷。
艾达(字幕):我不需要和他说话,我的思想一直飞向他,并象印在纸上似的印在他的脑海里。
弗洛拉: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你们没有结婚?
艾达用一些奇怪的手势回答她,使糊满报纸的墙上映出一个个皮影戏般的影子。
艾达(字幕):过了一会,他害怕了,就不再听了。
弗洛拉(用手势,字幕):那时我已经出生了吗?
艾达点头。
弗洛拉:他一定去了很远的地方。我想……
艾达将手放到弗洛拉的嘴唇上。弗洛拉蜷缩到母亲身边,躲开她的手。
弗洛拉:我想他是在到处找我们,经过红海……
斯图尔特走进房间。弗洛拉停止了幻想,艾达靠在墙上。斯图尔特感到气氛奇特而又难以捉摸。
斯图尔特:我可以吻你一下吗?
弗洛拉看着母亲。艾达耸耸肩膀。斯图尔特感到不自在,他做作地低了一下头,便离开了房间。

50.外景,白天,贝恩斯的木屋
大雨涝沱。弗洛拉坐在贝恩斯木屋窄小的游廊边上,两条腿在雨中淋着。她沉湎于一个无情的游戏:用一根木棍把贝恩斯的狗从游廊下赶到大雨中。

51.内景,白天,贝恩斯的木屋
我们听见艾达在弹琴。贝恩斯坐着观看。她挂在墙上的斗篷淌着水,地板上已经积了一洼水。裙脚周围的地面也是湿漉漉的。她全神贯注地弹琴,就象不久前在海滩上一样。
贝恩斯观察着她,不可抗拒的被她那细长、现在干得已没有任何雨滴的脖颈所吸引。他走过来,吻她的脖子。艾达跳起来,准备离开。贝恩斯用身体挡住门口。
贝恩斯:你懂讲价钱吗?如果懂,给我做个手势。
艾达没有任何动作。
贝恩斯:你可以收回你的钢琴。你想收回它吗……你想吗?
艾达怀疑地打量着他。
贝恩斯:是这样,我想做一个交易。在你弹琴的时候,我想做一些事。如果你让我做,你可以赎回你的钢琴。你每来弹一次琴,让我摸一下,你看怎么样?
艾达很紧张,但还是考虑了对方的建议,然后用手指向自己的裙子。
贝恩斯:你的裙子?
艾达摇头。
贝恩斯:裙子?
艾达走到钢琴旁,指一个黑色琴键给贝恩斯看。
贝恩斯:每一个黑琴键?
艾达转身,点点头。
贝恩斯:那少多了,才一半啊。
贝恩斯数琴键。艾达向门口走去。
贝恩斯:很好,我同意,就照黑琴键的数字。
艾达返回钢琴,坐下,等待着。
贝恩斯:你还是弹琴的好。
艾达顺从了,重新开始弹奏。旋即,她突然停下,因贝恩斯摸她的脖子而感到气愤。
贝恩斯:继续……继续弹。
片刻之后,她又弹起来。

52.外景,白天,贝恩斯的木屋
屋外的游廊下,弗洛拉在哄那只可怜的狗,似乎在问它是哪个小坏蛋强迫它在大雨中挨淋。

53.外景,白天,贝恩斯木屋附近的小河湾
贝恩斯在湾中洗澡。一些毛利人已经聚集在那里看他洗澡,他们有的神态严肃,有的很开心。
贝恩斯的衣服在人们的手中传递着。有的人还穿上试一试,并模仿贝恩斯的样子。一叫希拉的老妪在河边蹲下,边抽烟斗,边开始了一番真正的调查。
希拉:贝尼(土著人对贝恩斯的称呼),我给你说一个好女人。她祷告做得好,虔诚,还读圣经。贝尼,你跟她睡,她是村长的女儿。
贝恩斯:不,没有女人读圣经的。
贝恩斯继续洗着可爱又滑稽的河水浴。
希拉:为什么?需要你跟他干呢。你去跟她睡觉。
塔呼(一高个子、身穿女人衣服的毛利人):我会跟她干(做猥亵动作)。
贝恩斯:我有一个女人。
塔呼(动作越发放肆):贝尼,我也跟她干。哈利路亚!
希拉:别理他。他禀性不好。瞧他那杂种样儿。你的女人在哪呢?
贝恩斯:她有她的生活,在美洲的新泽西。
希拉:可是你在这里没有女人,贝尼。你可以跟她睡。我们村长有四个女人呢。
贝恩斯摇摇头,笑了。他从河里上来的时候,希拉为他鼓掌。
希拉:贝尼,我嫁的男人是个白人。他跟你一样是猎手。他对我很好,爱我,养活我。
希拉用手指自己的脸,贝恩斯脸上相应的部位刺有花纹。
希拉:谁给你纹的?没完呢,这不好,贝尼。应该纹完!
旁边的那些毛利人都纷纷梳起头来,每个人照着一块小镜子。

54.外/内景,白天,贝恩斯的木屋
贝恩斯的狗等着艾达和弗洛拉走近,然后钻到木屋底下。弗洛拉唤它出来。那狗深藏不出。
艾达进屋,门随即被关上了。
弗洛拉一人被留在屋外。她敲门。贝恩斯将门打开。
弗洛拉(小声地):我想跟妈妈说话。
弗洛拉把头埋在母亲的裙子里。
弗洛拉:我不要待在外面,我要看。
艾达跟女儿打手势。
弗洛拉:我会乖的。
艾达又把她送到门口。
弗洛拉:我不会看他。
门在弗洛拉身后关上了。

55.内景,白天,贝恩斯的木屋
艾达在琴前坐下。她显得怯生和神经质。她转身看贝恩斯,他朝她点头示意。艾达开始弹奏。贝恩斯低头听着,不过,随着艾达的琴弹得越来越自信,他渐渐抬起头来看她。他是坐在屋子的一个小角落里,好象是在欣赏这个女人弹钢琴的图画。
过了一会儿,被音乐所打动的贝恩斯挪近了椅子,改变了姿势和视角。艾达感觉到他接近了自己的身后,不由瞥了他一眼。看她弹琴仿佛使她非常满足。贝恩斯的注意力集中在艾达的脖颈上,艾达的弹奏使贝恩斯时而向前俯身,时而向后退让。
贝恩斯将椅子挪到琴后的一侧。艾达谨慎地看了看他。从这个位置,他摸不到她。他注视着她,欣赏她在琴键上移动的手指,观察她的面部表情。有两次,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他在体验着一种欲望的意想不到的形式。当他闭上眼睛的时候,艾达向他投去怀疑的目光。

56.内景,白天,学校食堂
弗洛拉站在一把椅子上。内希刚刚用铁丝给她绑好天使的翅膀,正与莫拉格姑妈一起教她要使用的手势语。
弗洛拉(边做手势边大声地):排练时我要专心地听,因为我住得太远不能经常参加。
莫拉格姑妈(怀疑地):哪个手势表示“排练”这个词?
弗洛拉非常熟练地做给她看。
莫拉格姑妈:我想象不出比哑巴更糟糕的命运了。转过身去。
内希:聋子呢?
莫拉格姑妈:啊,对,那当然,聋子也一样……糟糕!可怕!
弗洛拉:我都告诉你们吧,其实,妈妈说大多数人尽说蠢话,不值得一听。
莫拉格姑妈和内希交换了一下眼神。
莫拉格姑妈(神态拘谨地):对啊,人们可称之为一种明确的意见。
弗洛拉:对,这是大逆不道。

57.内景,白天,贝恩斯的木屋
艾达忙着把钢琴上的一个盘子和一个空杯子拿开。贝恩斯坐在窗前,臂肘拄在窗台上,头扭向一旁。
贝恩斯:撩起你的裙子。
艾达停止弹琴。她转向他,略一沉吟,然后稍微往上拽了拽裙子,露出高帮皮鞋。
贝恩斯:再高点儿。
艾达一点一点地将裙子撩至皮靴的上部。贝恩斯做了一个准许的手势。艾达重新开始弹她的曲子,不过少了几分镇定。贝恩斯走近她,屈膝跪下,观看艾达的脚踩动钢琴踏板。
贝恩斯:再高点儿。再撩高点儿。
艾达再次将琴停下,撩裙子至膝盖。她轻蔑地看了看贝恩斯。
贝恩斯被艾达的双腿迷住了。他挪动了一下位置以便看到那双腿的后部。他索性头枕着胳膊,躺在地上。艾达流线型的、套着袜子的腿肚子随着脚踩踏板而运动着。其中一只袜子已有破洞,露出她白皙的皮肤。

58.外景,黄昏,传教会
教会外面,亨利看守着斯图尔特的马。濛濛细雨使空气罩上一层帷幔,马的毛色也因此而发亮。亨利温和地用毛利语同马说话。

59.内景,夜晚,传教会
教会里面,斯图尔特、莫拉格姑妈和内希专心地看牧师从一块有大理石花纹的纸板上剪一把斧子的图样。室内昏暗的光线和一盏灯摇曳的微光射在人们的脸上,呈现出暖色调,营造出一种“密谋”的气氛。
牧师:内希,过来……请伸出手来。
内希:不,让斯图尔特先生来吧,我不会表演。
牧师:劳驾了,内希。
内希犹豫着将手臂伸到牧师跟前,牧师挥动纸板斧子,装作砍她手的样子。内希目光呆滞地看着莫拉格姑妈。
牧师:看,你被攻击了!
牧师指着对面糊满纸张的墙壁让内希看。他和纸板斧子的影子映在墙上,当影子向退缩的内希猛扑并砍断她的手臂之时,墙上的影象变成了使人惊愕的现实。玛丽模仿内希发出一声尖叫。
牧师:再加上血,效果就更好了。

60.外景,白天,贝恩斯的木屋
艾达按下键盘上低音键的第四个黑键,这意味着是第四课。
贝恩斯:脱掉你的裙子(他指着裙子的上部),我要看你的胳膊。
艾达始料不及。她犹豫了片刻,不知是否要“合作”,继而,她缓慢地解开扣子。
艾达从胳膊上取下秀美的袖子。在裙子里面,她穿有一件旧的短上衣。她的一双胳膊白皙得近乎透明。相互交织的青色的血管组成一个精致的网络,延伸于臂膀脆弱的表皮下面。腋下露出的一络黑毛使人想起一个隐蔽的角落。与其它部位相比,她的手背象是黑褐色的。
贝恩斯:弹吧。
贝恩斯把他的椅子挪到艾达近旁。他轻轻地将自己的手放在艾达小臂最柔嫩的地方。艾达僵直了一下,摆脱了他。贝恩斯抓住她的手臂。
贝恩斯:算两下。
艾达重新开始她的曲子。贝恩斯缓慢地抚摸艾达的皮肤,一直摸到肩膀。这种亲密的举动显然使艾达感到恼火,她弹起一支节奏强烈、几近滑稽的曲子。贝恩斯忽然间感到自己的可笑,顿时没了兴致。他把手从艾达的肩上拿开,生气地朝窗户走去。艾达为赢得了些许延缓而感到高兴。

61.外景,白天,劈柴的地方
斯图尔特一边劈柴,一边和莫拉格姑妈、内希讨论着什么。玛丽、亨利以及其他陪同莫拉格姑妈的毛利姑娘都四仰八叉地躺在一棵树下。
莫拉格姑妈:你其实并不需要,不过既然你在这儿……
内希在装满请贴的篮子里翻找斯图尔特的请贴。终于找到了,她把它递给莫拉格姑妈,后者又转交给斯图尔特。
莫拉格姑妈:别迟到。你看,写得很明白。表演两次,因为要送一个参加演出的,所以你必须第一场就来……
斯图尔特已经没有在听了。他看见艾达和弗洛拉走上那条树干铺成的通往贝恩斯木屋的路。
斯图尔特:等一等。
艾达和弗洛拉停下来。
斯图尔特:课上的怎么样?
艾达点头示意一切都进行的非常顺利。
斯图尔特:那么说,他有进步?
艾达点头承认。
当艾达离开的时候,莫拉格姑妈凑到斯图尔特耳边。
莫拉格姑妈:她好象平静下来了。她是否对你亲热一些了?
斯图尔特看着她,无从回答。
莫拉格姑妈:久而久之,总会亲热起来的。

62.内景,白天,贝恩斯的木屋
在艾达脱去裙子上身的时候,贝恩斯用一把椅子挡住了门。艾达在琴前坐定。贝恩斯过来时碰掉了艾达搭在椅背上的衣服。他捡起衣服。见到贝恩斯的信号,艾达开始弹奏。贝恩斯抚摸着尚带有艾达身体余热的衣服。贝恩斯把衣服捧到面前,闻其气味。艾达回头,停止了弹奏,眼前这如此奇特的欲望表现形式令她惊骇。她严肃地伸出手要她的衣服。她示意贝恩斯应该把她的衣服放回她的椅背上。贝恩斯假装没领会。艾达起来,走近贝恩斯,从他手中拿回衣服又搭到椅背上。
艾达转身准备坐下,贝恩斯顺势拽下她的短上衣,露出她的双肩和部分乳房。艾达立即挣脱开,但远比她强壮有力的贝恩斯将她一下子抱到了床上。艾达奋力挣扎。事情的发展大大出乎她的预料。
贝恩斯:艾达,算四下。
艾达伸出五个手指,嘴唇也同时显示出“五”的口形。
贝恩斯:我只是想我们躺一下。
艾达用力摇头,嘴唇再次做出“五”的口形。
贝恩斯:很好,五就五。
艾达不再挣扎。她僵硬的一动不动。贝恩斯陶醉于艾达的香味和半裸的胴体,因而变得温柔起来。他吻她,带着感情和爱恋抚摸她。忽然间,他意识到艾达对他的举止无动于衷,不由情绪也冷了下来。他坐起来,试图在艾达的脸上发现些许感情的表示。艾达趁机躲开,逃到钢琴这个并不牢靠的避难处。贝恩斯从床前观察艾达,只见她的手指无声地滑到光滑的象牙琴键上,动作之间显示出一种情感的冲动,而这从来没有给予过他贝恩斯。贝恩斯起身来到琴前,将琴盖合起,迫使艾达撤出双手。
艾达立即站起来穿好衣服,并向贝恩斯表明琴的归属。

63.外景,日落时分,斯图尔特的木屋
天空被夕阳染成金黄色。斯图尔特已经穿上了他最漂亮的服装,此刻正在套马车。

64.内景,日落时分,斯图尔特的木屋/艾达的房间
身着天使服的弗洛拉轻声唱着歌,艾达将女儿长长的辫子拆开,为她梳头。
斯图尔特进屋穿他的外套。他的衣领没有翻出来。艾达不由自主地帮他把衣领拉出来,绕着脖子整理好。她的动作尽管纯属重实效的,却使斯图尔特大为感动。出于一种情感的冲动和殷勤的意向,他企图吻艾达的指尖。艾达吃了一惊,连忙向后躲闪。

65.外景,黄昏,学校食堂
人们涌向学校食堂。由于道路泥泞,有的人乘两轮车而来,免去了人在泥中跋涉之苦。

66.内景,夜晚,学校食堂
一些人已经在食堂里就座。有人让几个小天使来到幕后,其中有弗洛拉。

67.内景,夜晚,学校食堂/幕后
导演在幕后把孩子们集合起来,提醒他们歌曲的排列顺序,并为他们整理头发……
当地的演员们也在做准备。一女人从临时幕布上的一个小洞往大厅里的观众望去。
女人:他们加了座位!
尽管增加了一些椅子,但都算上总共也不过几个人,其中有10来个毛利人,他们按欧洲方式穿戴着他们最漂亮的服装。
女乙:上帝啊!别把我的头发绑得太高,阿尔弗雷德!
女丙:对,我也不要太高,差不多绑到这里……(她让阿尔弗雷德看她所希望的高度)
两个女人在给小天使们化淡妆,有两个小天使由于把白手套浸到了盛“血”的木桶里而分别吃了一个耳光。

68.内景,夜晚,学校食堂
大厅里,除去那些庄严地等待演出开始的毛利人以外,人们都各自聊着天。莫拉格姑妈忙着给最后到来的观众安排座位。
男甲:看那是谁来啦,音乐家贝恩斯……乔治你今晚给我们表演什么?
贝恩斯笑一笑,对那人不加理睬。在贝恩斯用目光寻找艾达的时候,有人继续挖苦他。有两个毛利人合穿一双鞋,以至一人在厅里面,另外一个不得不赤脚在外面等着。
男乙:玛丽表演了一个小羊羔或者叫波尔卡。喂,乔治,你给我们表演什么呀?
莫拉格姑妈急忙过来将贝恩斯往前推,内希和钢琴在前面。
莫拉格姑妈:贝恩斯先生,请您来翻乐谱……
贝恩斯象找救星似地瞪大了眼睛四下寻找艾达。
贝恩斯:……我还不会识谱。我只是刚开始学。
贝恩斯没理睬内希,这使她很失望。终于,他发现了艾达,并且希望坐在她旁边。但他没有选择紧挨着艾达的座位,而是隔了一个。他面带微笑地坐下。他身后的男人们仍不厌其烦地说着嘲笑话。
斯图尔特(转身对贝恩斯):一群白痴。来,你挪过来坐。
但艾达将手放在她旁边的座位上,并摇摇头,意思是她把那个位子留给弗洛拉。贝恩斯不无尴尬地看着艾达,而她做出对他不屑一顾的样子。
灯光暗下来了,人们纷纷回到各自的位子上。在昏暗的光线中,斯图尔特腼腆地抓起艾达的手。贝恩斯见状,难以自持,起身离开大厅,伴随他往外走的是一阵“嘘”声。艾达心满意足,看着贝恩斯离去。
孩子们手举蜡烛鱼贯而出。他们组成合唱队列,郑重其事地开始唱歌,但是由于怯场,他们的声音很小,几乎难以听清。
观众:大点声,比利!加油,大点声!
一个最小的孩子撒起尿来了。一只手臂从幕布下伸出,试图将舞台这一隅揩净。

69.内景,夜晚,学校食堂/幕后
为了演出中的最精彩部分,幕后的一切都已准备停当。幕布上的窟窿似乎比布还要多,大家都把眼睛贴上去往外看。牧师作为晚会的主持人,为了生动地叙述剧情已经来到台上。他脸涂得没有了一点血色,身着紧身百纳衣和连衫短裤。所有的蜡烛此刻都被吹灭了。
牧师:这时候小姑娘发现了蓝胡子的七个失踪的女人。她们被砍下的头颅一直在淌血,她们的眼睛里还含着泪水。
钢琴伴奏增加了剧情的悬念,观众们感动不已。幕后,莫拉格姑妈在做淌血的效果。她跨过几具尸体,从幕布上的一个小孔迅速向观众窥了一眼。
牧师:那是谁呀?
莫拉格姑妈环顾左右,以为牧师发觉了她,不由地气喘吁吁。这时候砰然响起开门的声音和一个沉重的脚步声。穿着戏装的内希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蓝胡子的影子沿着纸板剪的楼梯下来,进入走廊。
蓝胡子:我早就回来了,我温柔的妻子……你在哪儿呢?
少妻急忙从地上捡起钥匙,然后到走廊上迎接蓝胡子的影子。
少妻:丈夫,晚上好,真没想到!
蓝胡子:是的,女人的确感到意外!因此你发现了我的秘密。你,我最温柔最年轻的妻子,你准备死吧。
蓝胡子挥舞着一把斧子,向她靠近。
尼禾氏族的两个好斗的毛利青年一下子站起来。
二毛利青年(土语):嘿,怎么回事?尼禾,尼禾,这是谋杀吗?
尼禾示意他们坐下,但年轻人仍然警惕地站立着,时刻准备冲上去。其他人惴惴不安,一会儿看看尼禾,一会儿看看舞台。
尼禾(开心地,土语):一切正常,这只是演戏。
蓝胡子离少妻更近了,她跪下乞求。
少妻:别,别……等一等!
蓝胡子:我一刻也不等。把脖子露出来。
当蓝胡子重新举起斧子之时,两个毛利青年喊叫着冲上去。观众们纷纷为他们让路,蓝胡子的七个妻子的尸体复活了。
毛利青年:准备好!勇敢些!胆小鬼!别躲呀!
只有尼禾和他头戴大礼帽的女儿镇定自若。
蓝胡子唉声叹气地向后退缩。一把雨伞如同矛一样地伸到他的头上。尼禾一边用手仗戳地面,一边用洪亮的嗓门喊起来。
尼禾(土语):你们回到这儿来!回到这儿来!

70.内景,学校食堂,幕后
幕后,人们给氏族首领和他的族人看演戏用的道具:盛血水的桶、纸板做的斧子……

71.内景,白天,贝恩斯的木屋
艾达向钢琴走去。看到琴上放着一个盘子,这使她不快。贝恩斯几次挡她的路。明白对方又要故伎重演,艾达索性站住不动了。最后贝恩斯让开了。艾达把盘子拿开,精心地擦拭钢琴。贝恩斯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种厌烦。
贝恩斯:我在等你。你来的很晚。
艾达开始弹琴。贝恩斯观察了她一会儿,然后把眼睛转向一旁。
贝恩斯:我不要你弹琴了。我只要你坐在这。
艾达一直把曲子弹完。她没有抬眼看贝恩斯,只伸出两个手指。
贝恩斯(生气):不,不能算两下。
艾达又开始弹琴。贝恩斯不知所措。此刻,他已不再钦佩艾达对于钢琴的迷恋。他有的只是嫉妒。
贝恩斯(喊):好吧,算两下!
艾达停止了弹奏。她的目光显示出不逊、也许是不在乎的神情。贝恩斯拉动艾达坐的椅子,这使她很恼火,特别是这样的举动损害了她与钢琴的亲密关系。贝恩斯动情地一把将艾达搂住,在她的嘴上狂吻。艾达挣扎着后退。贝恩斯拼命坚持着……

72.外景,白天,山岗
长满树木的小山上,斯图尔特正在和一些毛利人谈生意,贝恩斯充当他的翻译。毛利人都席地而坐,他们前面的地上有一个用小树枝表示的这座山丘的图形。气氛显得有些紧张。
毛利人代表(用手指点着,土语):洗澡的河湾、洞穴、这所房子以及我们祖先的坟地都是这块土地的组成部分。
斯图尔特(在毛利人说话的同时,向贝恩斯低语):他们说什么?他们卖吗?给他们这些毯子换一半的土地。
斯图尔特举起六个手指,接着又加上两个。
斯图尔特:12条。
贝恩斯(土语):他给你们12条毯子换一半的土地。
毛利人认真地检查毛毯的质量,记下料子的厚度和羊毛的强度。他们彼此讨论之后,纷纷摇起脑袋。
斯图尔特(冷静地对贝恩斯):给他们一些步枪怎么样?
贝恩斯(土语):他可以再给你们一些步枪。
毛利人代表(土语):别再谈了。我们不卖这块地。我们可以用猪跟你交换,只能这样了。
他说着便毁掉了用小树枝摆的示意图。
一毛利人(冲代表发火,土语):徒有土地有什么用,如果我们没有枪来保卫它?
毛利代表站起来走了。须臾之间,其他人也随之离去。斯图尔特失望地收拾他的毯子,抖一抖,重新叠起来。

73.外景,白天,丛林地/新土地分界线
贝恩斯和斯图尔特在丛林中穿行。斯图尔特背着毯子,由于生气他的脸涨得通红。
斯图尔特:他们为什么要留着这块地?他们既不种它,又不烧它……用它什么也不干。他们怎么知道这块地是属于他们的呢?
贝恩斯在一根新埋的界桩前停下。斯图尔特哀叹完毕,不安地看着贝恩斯。贝恩斯走向第二根新埋的桩子。
斯图尔特(犹豫地):我想我也可以立界桩圈地。
贝恩斯:是的,干嘛不圈?
斯图尔特:艾达说你钢琴学得有长进。
贝恩斯(走向下一个界桩):是呀,不坏……你干活很勤奋啊。
斯图尔特:比不上掌握那些象牙琴键呀,对吧?
贝恩斯不停地从一个界桩走到另一个界桩。
斯图尔特:哪天我应该来听你弹琴。你也唱歌吗?我很喜欢歌曲。你弹什么歌?
贝恩斯:眼下什么都不弹。
斯图尔特:不弹?想必这也需要时间。那你现在只是做音阶练习,是吧?

74.外景,白天,斯图尔特的菜园
艾达刚刚在菜园里摘了一大棵卷心菜。她扔给弗洛拉,弗洛拉没有接住。卷心菜掉在一个水洼里,泥水溅脏了弗洛拉的脸和裙子。艾达笑了。弗洛拉气得几乎要哭鼻子,她飞起一脚,象踢皮球似地把卷心菜踢向母亲。艾达惊讶得有些目瞪口呆,但旋即一个大脚把卷心菜踢回去。接着,她们把沾满泥巴的卷心菜踢来传去,与此同时互相打着骂人的手势,一直来到木屋跟前。这时候斯图尔特突然出现了。
斯图尔特:贝恩斯还一点也不会弹琴,这是真的吗?如果按照他继续照管这块土地的方式来评价,我们就要失去这块土地了。至少,他是音乐迷吧?你应该教他弹一首歌,简单的。

75.内/外景,白天,贝恩斯的木屋
从贝恩斯的窗口可以看见在外面玩耍的弗洛拉。屋内,艾达按照习惯,正在数黑色的琴键。11个。她朝贝恩斯转过身,等待他的指示。贝恩斯不同以往,他脸色阴郁、冷淡。
贝恩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弹什么就弹什么。
贝恩斯态度的突然变化使艾达茫然不知所措。她心神不定地开始弹琴。过了一会儿,她转过身,想看一看贝恩斯在干什么。他不在那儿。艾达先是感到意外,可一想到交易有可能会在黑琴键所剩无几的时刻突然中断,她不由担心起来……她又开始弹琴,可是惴然不安的心情使她无法再弹下去,她停下来,听有什么动静。她瞥了一眼窗外,看见弗洛拉在闲逛。她起身走到房间门口,听了听,然后将门推开。贝恩斯赤身裸体地在那儿注视着她。艾达感到很窘迫。
贝恩斯:我想我们两个都脱光了躺一躺。这算几下呢?
艾达伸出10个手指,并示意?

 5 ) 沉默地凝视,赐死亡以重生

1993年上映的《钢琴课》站在女性角度观察爱情与生命,成为女性主义电影中的代表作。跟随着导演简·坎皮恩的镜头,我们见证一位哑女的重生,而沉默以独特的符号方式在片中展露,编织起女性觉醒之旅的意义之网。女主角艾达自小告别语言,而她在全片中的语言通过女儿和钢琴得到了具象的外化,于是,视听中非语言的部分比起语言更显明地获得了在场的明证。


在绝大多数情色电影中,女性往往是男性凝视下被想象的客体和对象,不仅自身的欲望被剥夺,还要在无形中顺从男性欲望。著名情色片托纳多雷的《西西里的美丽传说》中,跟随着男孩情窦初开的视点,我们堂而皇之窥视着马莲娜精致的面庞和躯体,正如她每一次出场都会迎来全城男人的魂牵梦绕。但作为一种情欲的投射、欲望的客体,我们只能感受到一种被符号化了的女性躯体,她是一个精致的玩偶——被所有人噤声。进一步说,就算马莲娜的悲惨下场正揭示了这种难堪,但导演却全然没有意识到这种凝视地位的自大,全片勾勒的女性嫉妒和荡妇羞辱更是出于男性的无端臆想,甚至马莲娜的最终拯救仍仰赖丈夫的回归(男权的守护),只有全然平庸后的她才能为父权制所接纳。

男性通过语言的掌握把自己的幻想强加到沉默的女性身上,男性中心主义靠着被阉割曲解的女性形象得以确立,建构起毫无纵深的平面女性符号。当我们关注回女性自身,女性真正的欲望诉求何在?

在《钢琴课》中,知晓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并不比知晓她们直面欲望本身所受的窘迫重要。 出于强烈的自我意识与独立的人格特征,艾达从不停止与斯图尔特斗争,以维护她的独立性,又与过去的自己斗争,赢得做一个完整的人的资格。

凝视的流动

凝视在全片中具有重要地位。凝视形成一种欲望的投射,并且在凝视主体与欲望物件之间形成权力关系。影片的背景展现了这种社会现况:按照家庭安排好的计划,女性被送给远方素未谋面的求婚者。哪怕作为寡妇,婚姻也是十九世纪女性重归社会的唯一手段。丈夫斯图尔特用目光评判着这个远道而来的“物体”,发现她虽面色苍白,却依旧美丽动人。对于一个拥有附属品的权力主体来说,他甚至没有能力意识到另一主体渴望的必然存在(以至忽略掉所有可疑的细节),那座沉重而累赘的钢琴被丢弃在海边,随即阻绝了与艾达的一切沟通的可能。这种剑拔弩张的关系体现在画面中——他们始终尴尬地隔绝在不带关系的正反打镜头两端,以至于生硬地被统合在苍白的结婚照中,并用雷声暴雨宣告了整场婚姻的悲剧。

性别间的权力关系,同构在殖民者和原住民的张力中。斯图尔特是维多利亚时期前来新西兰的殖民者,同时也是父权主义的傲慢化身——一种强烈的征服欲体现在两组二元对立的关系中:殖民者对于原住民、男性对于女性。他以为自己浓烈地爱着——但实则视其如同所有物那般爱着,却更偏向将女性类比宠物,假以时日都会动情。因此当所有物没有按照默认的社会剧本扮演自身的角色时,就是对他进行的一种“背叛”,妻子必须被他以强烈的嫉妒所守护——哪怕以摧毁为代价。对物品占有的失败撕裂了他的尊严,狂暴的复仇扭曲了主体,终于被虚骄恃气吞噬成阶下囚。

当导演简·坎皮恩将欲望主动权交还给女性时,并不意味着女性从被他者凝视的境地中完全解放。显然,关系自伊始就建立在绝对的男性凝视下,权力不对等进一步体现在对钢琴的所有权上:处在被凝视和被剥削的双重窘境,不平等的关系又如何达成和谐?

婚外情的萌芽影绰在镜头的暗示中。贝恩斯带领艾达前往海滩,两人在广角下遥远地分列于镜头两侧,海洋在身后暗流涌动。两种世界的距离感昭然若揭:她沉醉琴声,他凝视她目光动人,镜头随着琴声划过艾达指尖弹奏的钢琴,此时贝恩斯的脚步才从左侧迈出。这种咫尺天涯的疏离感直到暮色降临,他才勉强在母女同框中匆匆闪过——这是一天后彼此距离的接近,并沿着她们的脚印追随、靠拢,终于在大俯拍下开始同享一个景别。

在贝恩斯以土地换取海滩上的钢琴后,隐晦的情欲戏就在屋内悄然展开。导演引导着艾达的自我意识从被凝视的规训中慢慢走出,像追求精神艺术那样追求现世的爱欲,成为构建自身主体性的一种途径。两人从屋内—外的隔绝开始,再由音色猛地拉近为带关系的中景镜头,贝恩斯在正反打中逐渐增加的比重不断暗示着艾达不动声色的面容下卸下心防的程度。痴情的一方总无法隐藏对爱人触碰的渴望,单刀直入触碰她白皙的颈部,此时,两人在一个画面的占比骤然达成对半开,关系进入彼此牵制的阶段——这一意象正浓缩在双方“以物易物”的象征中:一次要求交换一个琴键,主导者的商品所有权交换被动者的身体权。

随着抑制不住的欲望,讨价还价变成两个键、五个键。在贝恩斯第一次要求共枕时,艾达略微僵硬地凝视着摄影机镜头,此时镜头缓慢运动过隐喻情欲的红帘,预示着她内心正摆荡在忍受现状和追寻情欲的持续挣扎之中。接着,内心斗争在下一场晚宴戏码中冲破枷锁。艾达坏笑着报复情人想要贴近的欲望,并接受斯图尔特亲昵的牵手(尽管丈夫总是被模糊在景深当中),这是我们第一次看见她俏皮的小心眼,眼神洋溢着得逞的快乐。感情中的主动权在这场戏完全倒置,艾达巧妙地翻转为带有控制权的主体,而贝恩斯成为被爱情困住的猛兽,正如他远远描摹她褪下层层衣装的曲线,小心翼翼轻抚她裤袜上的破洞,在她不在场的间隙垂头痴念。

她寻求他骤然空缺的凝视,成为直视他裸体的主体,原本两性权力中倾斜的天平在激荡下重归平衡。镜头轻柔地跟随着艾达生发的情欲清冷地游弋,迸发的渴望由于渗透着爱欲,变得平等而纯粹。始于贝恩斯的单向爱慕将男性情欲全然投射,带着原始自然的野性长驱直入,当爱侣们完成彼此的心意确认时,被凝视的对象从女性,转换成陷入爱河而相互抚摸的恋人们。艾达开始更为大胆地追逐她的欲求,凝视在他们之间流动,而我们同女儿和丈夫一道成为偷窥者。

每一次窥视都是情感的递进。片中第一场赤身相见发生在女儿的偷窥下,在昏暗的狭缝中我们只能以局部探测全貌,两人无形的凝视变为切实的抚摸。接着,真正的情欲戏紧接着在丈夫眼皮底下展开——柔美的烛光将画面勾勒出油画般的质地,我们凝视这场积攒已久的情欲缠绵就像细品美术馆悬挂的画作,望着她终于在耳畔唇瓣微启、轻吐爱慕。

与声音和解

艾达告别语言只因世上废话太多,爱人只需要眼神就能彼此知晓。而声音作为电影一种非视觉媒介,扮演着全篇重要的听觉语言。本片几乎所有叙事都由钢琴汇入再流出,琴声作为隐形叙事,足以使我们窥见女性的内心旋律。

如果说被沉默是父权社会的宿命,那么《钢琴师》就是以女性的主动沉默,挑战回击被沉默的命运。丈夫将她当作自己的财产,忽略并压抑她的欲望,而情人则促她,绽放出自己的欲望。不同于斯图尔特只在乎权力与欲望的交换,贝恩斯的聆听是男权社会下的窗口,使他获得了进入艾达内心的许可。环境中有源音的琴声往往任由艾达自我表达,并直接参与叙事,代替语言的音色随着女性自我追寻变得轻快激昂;而无源的画外声则集中在艾达追寻真我的旅程,弹奏不再是她唯一的精神追求,在形式上努力冲破这层无法言说的枷锁。

当沉默在表达反抗时,沉默更像是一种尖锐的声音。被激怒的斯图尔特砍下她的手指,艾达也没有吐出半个词语。她只是用坚决的眼神死死盯着眼前这个迫害者,此时背景的主体旋律趋于无声,将前一秒由他主导的激烈争执,被她拉回自身世界里死一般的沉寂。从泥泞中挣扎爬起,艾达在昏沉的天色中转身迎接着仿佛将给她带来新生的大雨,尽管再次踉跄地跌到泥地,主旋律暗涌的节奏却使得整个画面充满极其强烈的原始生命力。

既然凝视的欲望成为可以用物件交换的实体,那么最终当艾达在琴键写下情话交还给即将离去的贝恩斯时,乃是用自己的声音回应他的真诚之爱。最终两人踏上离开的航程,艾达也不再需要钢琴作为承载她世界的载体,因为在贝恩斯那里,她本身的话语已经得到足够尊重。对过去的不舍与追忆写在艾达复杂的眼眸,她主动将脚踏进麻绳,和钢琴一同被拖进海洋当中沉寂,直到半晌后独立意志唤醒新生,才与前半生艰难诀别。

波伏娃认为“所有的爱都需要主体和客体这种二元性。女人集中沿着两条路线被引入自恋”,相比起男性,女性在更多时候展现出“客体自恋”的特点,即是用已经内化在无意识中的男性眼光看自己,从而加强对自己的规训。艾达正是把钢琴确立为“第二自我”,建立主体自恋,而在获得了真正自我的主体性后,被视为第二自我的钢琴即被丢弃。

之后,艾达重新以自己的画外音——正呼应片头自白——揭开自己新生命的序章,只有切切实实感受到自由所背负的死亡和挣扎,代替手指的机械和琴键才能交替出万象新生的乐章,她与话语和解,用爱建构,像孩子那样拼凑着只言片语,已然新生。


在凝视和声音的流转中,艾达经历了两次死亡、两次重生。第一次死亡,话语遭到父权社会象征意义上的消解;第一次重生,女性情欲的自然生发,对掌握原生控制权的渴望;第二次死亡,被阻绝而撕裂的深情;第二次重生,自我意志觉醒的再度新生。女性的自由追逐可能还要打破更多枷锁,前半生的琴埋葬海底,她已向上挣脱。

同为女性的婚外情题材,如果说《廊桥遗梦》是女性情欲觉醒的不完美革命,那么《钢琴课》就是一次独立意识的涅槃。导演成功地以“沉默”作为叙事基础和视听的符号要素,由肢体传达的思绪,琴键里的轻声细语,都在女性自由孤傲的灵魂里细听海声缠绵。

 6 ) 分析下钢琴课

首先还是得缕清楚剧情。这故事的开端发展高潮结局还是很清楚的,钢琴的位置的变化就代表了情节的推进:

楔子:钢琴在储藏室。这一段是专门介绍艾达个人情况的。

开端:钢琴在海滩。这一部分又分几个小部分。
1.上岸:这一段主要体现了艾达对新环境的抵触,当地男人的粗俗也衬托了艾达的高贵与纯洁。
2.迎接:斯图尔特和贝恩登场,准备将艾达接回城市。这里的冲突主要是在艾达和斯图尔特对是否要带钢琴走的争吵上,斯图尔特赢了,但是这个胜利所展示出的是他对艾达的不理解,算是他们婚姻一个非常糟糕的开始。
3.婚姻:一些琐碎的蒙太奇,表现艾达对此地粗鲁人情的不适应,以及她的婚姻究竟有多糟糕
4.寻琴:这是非常精彩的一段。艾达希望贝恩带她去海滩找钢琴,然后弹了一曲,展示了很开心的一面。

发展:钢琴在贝恩家。贝恩对艾达萌生了点念头,想通过钢琴课的方式接触她。这一段里一方面贝恩和艾达的接触不断升温,斯图尔特也在试图挽救他们尴尬的婚姻。

高潮:钢琴在斯图尔特家。这里又分几个部分.
1.告白:贝恩感觉自己的行为很过火,决定把钢琴还给艾达,而艾达却感觉一个人弹琴有些别扭了。她发现贝恩已经是她很重要的人了,于是去告白。
2.禁闭:斯图尔特发现两人关系之后很生气,把艾达禁闭在房间里,自己也想尽办法希望让艾达对自己倾心。
3.断指:贝恩准备离开殖民地,艾达希望在他走之前能传达自己的爱意,结果被斯图尔特发现。盛怒之下斯图尔特砍了艾达的一根手指,把这跟手指送给了贝恩。
4.对峙:斯图尔特在晚上来到贝恩家,决定按照艾达的心意,让贝恩带艾达走。

结局:钢琴在海上。艾达跟贝恩离开了殖民地,在海上艾达企图自杀,但是她体内的一个声音却告诉她让她活下去,最终她选择了生活。

尾声:钢琴在海底。艾达和贝恩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然后是意味深长的独白——
At night I think of my piano in its ocean grave
and sometimes of myself floating above it.
Down there everything is so still and silent,
it lulls me to sleep.
It is a weird lullaby, and so it is...
It is mine.
There is a silence where hath been no sound.
There is a silence where no sound may be
In the cold grave, under the deep deep sea.

其实这个大的叙事框架是由两条线索组成的,即是艾达和两个男人关系的进展,我们一个一个看。

先说和贝恩的,这个是所谓的“主线”。这两个人关系的起点是在贝恩带着艾达找琴的时候,开心弹着琴的艾达无疑是美丽的,贝恩正是被这种美所吸引,萌生了想接触她的念头。不过实际上我们有理由相信他早就对艾达倾心了,不然不会嘴里说着“我没法带你去”边给自己的马套上马鞍。

接下来就是非常色情的钢琴课的部分。有些人觉得这贝恩搞这种勾当是受爱情的驱使,这种看法我不能苟同。这两个人之间只有欲望,没有爱情。贝恩从头到尾上课的目的都很明确,就是要一步一步达到跟艾达上床,这怎么能叫爱情呢?而导演所认为真正的爱情是什么呢?其实影片中是有说明的。在艾达和女儿谈论女孩父亲的时候,她用手语说:“我跟你父亲不需要言语,我可以直接把我的心意传给他,他可以听得见,可是后来他却害怕起来,害怕聆听我的声音了。”这个才是真正爱情的含义——聆听的勇气与愿望,一种理解。

这层愿望贝恩是没有的,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理解过艾达。在艾达找到他准备告白的时候他说:“我想让你关心我,但是你没有,现在你回来了,如果没带着一点对我的感觉而来,那我希望你出去。”甚至在艾达把身体献给她之后他还在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还会再来么?”就算是最后小女孩给他带来艾达为他而掉的手指时他还在问:“她究竟是怎么说的?”——艾达如此强烈的情感都没办法让他知晓,可见他俩之间毫无沟通可言。

再看看斯图尔特。毫无疑问他跟艾达不是一个世界的生物——他不懂音乐,只懂得经商,而且自以为是,还砍了艾达的手指……于是有很多人想当然的认为他是个坏人,其实恰恰相反,他对艾达的爱情是最为真挚的。他一直试图去理解艾达,希望得到她的爱情,然而却不得其法。很多镜头都告诉我们斯图尔特对于去了解艾达的尝试,这比贝恩“我就是想上你”的行为要强多了。当他最终找到了与艾达沟通的方法时,艾达的心已经在了贝恩那里。在他于贝恩对峙的时候,他说他听到了艾达的声音,就像艾达原来的丈夫那样。这证明了他比贝恩更爱艾达。不管成功与否,他至少试图去聆听艾达的声音,最终理解了她,而贝恩到最后也没有理解她。

那艾达对这两个男人的感情又如何呢。首先,她对斯图尔特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感情,因为她给他带上了“这个男人不可能了解我”的帽子,这帽子的起因就是斯图尔特把钢琴留在了沙滩上。正因如此,她根本没有试图去跟斯图尔特沟通,斯图尔特本身又不懂女人心,这两方面的原因加起来才是导致后来一系列悲剧的原因,并不全是斯图尔特的错。

他对贝恩的感情就比较复杂。贝恩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艾达心中的一个锁,是情欲之锁。艾达想从贝恩身上得到的并非爱情,而是肉体——艾达本来许多年没被男人碰过,有不愿意被自己的老公碰,自然会寂寞,贝恩毕竟还是个很有吸引力的男子,一直对她动手动脚,也怪不得艾达心里痒痒。这种心痒痒也可以从她对斯图尔特的转变中看出来。她从对斯图尔特爱答不理到爱抚并且注目斯图尔特的下身,这是在寻求一种意淫。她的肉欲已经被挑起来了,但是她就是不想让斯图尔特碰,而其他殖民地人又很粗鲁,她看不上,这样就只能去找贝恩解决。所以说他对贝恩的感情最主要的还是情欲。不过她俩的感情里还是有点其它东西的,那就是被理解的愿望。

在电影刚开始的独白里提到了“silence”这个概念,在这里艾达把silence和死亡联系起来(”silence affects everyone at the end”),同时她自己声称她虽然不能说话,但并不silent,因为她有钢琴。Silence当然可以指死亡,但是同时更是一种无法沟通的状态,而钢琴对她来说,是她生命本身的一个符号,同时也是她进行沟通的手段。这个部分的结尾是一个女仆打断了艾达的钢琴演奏——这是一个非常耐人寻味的镜头,她为什么要因为一个女仆发现了她而停止弹琴呢?也许她并不希望别人听到她的声音。她是一个非常封闭的人,并不需要什么观众——如此一来,钢琴的意义就又多了一个:艾达的自我世界。

她本是一个不需要观众的人,但是当贝恩把钢琴还回来之后,她弹琴的时候总是要回头看一看,这当然可以理解成她想要贝恩,不过更广义的理解,她想要的或许不是贝恩,而是一个聆听者,一个可以理解她的人。她的个人世界已经不能满足她了——这是贝恩这个钥匙的另一个意义,他把艾达从自己封闭的内心世界中解放了出来,不管这是不是贝恩的本意。她需要一个能理解她钢琴的人,在殖民地里唯一一个跟理解他沾边的人就是贝恩,毕竟他能好好听她弹琴,虽然他在听的时候脑子里想什么她不清楚,如此一来贝恩就成了艾达的唯一选择。

于是这三个人的关系就成了这样:斯图尔特想要同艾达沟通,但是他不知道怎么接触她,而艾达又不愿意跟他讲;艾达的心被贝恩解放,让艾达对他产生了感情,于是艾达想让她聆听自己的声音,然而贝恩却不会。艾达跟这两个男人的关系都是瘸腿的,但是作为她仅有的选择她选择了贝恩——这个选择是她对自己情欲的妥协,也是一种女人感性的错觉。她以为贝恩是爱她的,然而实际上爱她的人是斯图尔特。

影片结尾令人觉得非常的匪夷所思。斯图尔特同意把艾达给贝恩,按理说是艾达希望的事情,但是她最后却想把钢琴丢掉,然后跟钢琴死在一起,结果自杀到一半又逃了出来,为什么?这得研究下钢琴的象征意义,上面说过,钢琴是她沟通得方式,是艾达生命的意义所在,断了指头,无法弹琴,就没法与人交流,她的生命似乎也就不再有意义了;另外钢琴也代表艾达曾经的自我世界,她是想舍弃这个旧的自我——那个自我包含着她的纯洁,是没有被情欲沾染过的——然而在丢弃这个自我时她又不舍得,或许是对现在这个不再纯洁得自我有一点厌恶,于是想了结自己得生命。她最后又选择了生活下去,这就算是一种涅槃——他意识到钢琴并不是她沟通得唯一手段,她舍弃了旧的沟通方式,准备为自己得生命寻找新的意义;她也接受了自己得情欲,接受了自己得不纯洁,接受了自己的解放。在尾声处我们看到艾达在学习说话,这便是她找到的新的沟通方式。她会梦到自己已经死去,感受到真正的silence——她确实已经死了,那是过去的她,那个纯洁的自我。

其实整部电影讲的就是一个解放的过程,或者说一个女人的成长。砍皮恩电影里的人物经常分不清情欲跟爱情,甚至有的直接拥抱情欲而舍弃了爱情,导演把这种行为看成一种进步,一种女性解放。所以说这是个很女人的电影,它是在教女同志们肯定自己的欲望而成长,抛弃那些束缚自己的社会道德,最终得到解放与涅槃——这也就是我为什么没办法给四星,这个道理太不能接受了。

 短评

以文艺色情之名,扯淡.

6分钟前
  • Zuschauerin
  • 还行

一堂课,换一个琴键;从习惯到禁恋。在那片海滩,对着汹涌海潮,弹奏出女性的情欲乐章。最后随钢琴被埋葬在海底的,是曾经封闭的内心世界。画面调度完美,简康平女士真是新西兰电影之光。(一定要去那片海滩~!)

9分钟前
  • 同志亦凡人中文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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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有人说觉得不舒服,有人看到出轨的少妇,有人看到丑陋的肉体,他们想看什么?有人为她被剁掉手指叫好,有人觉得她应该死在海里,他们都伸出手指告诉她应该做什么。所以现在知道它伟大在哪里了吗?

10分钟前
  • 坂口健大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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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叫爱情么?

14分钟前
  • 齊克斯尼力佐飛
  • 还行

斯图尔特将她当宠物豢养,想着假以时日她总会爱上自己。贝因却把她当成鸽子,还给她翅膀并知晓禽鸟回巢。陷进感情的泥沼,被欲望的套索裹缠。这寂寞的岛屿,压抑不住躁动的音符。经年以后,人们打捞起海底沉默的钢琴,琴键上书写的爱意被后人传为佳话。再没人知道,另一个男人也曾深情,终究殆无孑遗。

19分钟前
  • 西楼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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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摄影,配乐,表演一绝,简坎皮恩是我见过最知性的女导演,片子细腻,安静,美丽,富有诗意,情感饱满,一部讲述欲望,嫉妒与宽容的女性主义的完美之作!!!l Hunter将自闭,高傲,隐忍,内敛,优雅,坚强,情绪化且活在幻想世界的Ada刻画得令人着迷---我的意志选择了生命!!!

20分钟前
  • Thore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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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坎皮恩代表作,93年戛纳金棕榈奖。①彻底的女性主义电影,将女性心理展现得细腻雅致;②霍利亨特的双影后实至名归,坚毅,孤傲,纤弱外表下情欲暗涌的内心;③摄影美极,幽蓝大海,灰蒙天空,阴湿丛林,海边钢琴与沙滩上的海马-高音符;④诗意而充满隐喻的构图与调度:航拍,特写,过肩,双人,窥视。(9.5/10)

23分钟前
  • 冰红深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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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爱情,钢琴才是她的命。她清高因为她得不到爱。于是丈夫便可悲了。——又是一部做作的文艺爱情片,如果女主索性跟钢琴一起被海埋了蜗大概能多打一星 ps:蜗阴暗的觉得,女主迷恋上了肉所以ms得到了爱还搞得轰轰烈烈,说穿了就是个出轨故事

27分钟前
  • prost
  • 较差

这个电影拍出了人生落叶之美。霍利亨特的表演在这部电影里就像舞蹈一样美丽,在钢琴终于回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她去找贝因,临走时打他,然后跌坐在门前,这就是被爱包裹着的怒气,恰到好处,让人看到了无尽的渴望的爱。

30分钟前
  • Morn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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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的我难受,我是说浑身不舒服。。。甚至有点恶心了都

32分钟前
  • 張騫
  • 还行

为什么电影的导演是女性,我们就总要强调女性女性呢,就好像细腻是女性的专长,而反抗压迫,争取独立,对抗男权就是女导演一生的目标和固定任务一样。其实在这部电影里,我倒是看到了这个女人超乎性别的部分,即:想怎样就怎样,我不哭不闹,该骚就骚,跟着爱就跑。

36分钟前
  • 你可以叫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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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没有声音,安静,温暖的风来了,却愿意四肢全张开,尽态极妍,给人看她猩红色的内里。

37分钟前
  • 哪吒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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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于刻意。。大多认为自己没人懂、其他人都是世俗的癞蛤蟆、只有我是天鹅的人,其实对生活都隔膜得很,也毫不关心真正的生活。别人哪有理解和同情你的义务!如果真的有人走近这样的你,多半他有一定的目的,或者他也是个只愿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但往往这样的人走近了会发现,无法在实际的生活里相处,或者,他根本不值得你的感情。      自怨自怜、自悲自叹的人,不懂得谦卑。

38分钟前
  • 周先生
  • 还行

断指的那一刻,我流泪了

42分钟前
  • veroniq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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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琴束缚着我。最后一刻,我挣脱了它。

47分钟前
  • A-sun*
  • 还行

女性是否真正具有独立的精神人格。

49分钟前
  • 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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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几乎堪称完美的女性电影。所谓女性电影是指它向人们展示的不再是女人世俗意义上与男人的对抗,而是一个内心独立、能够在精神上自足的女性在经过挣扎之后,与现实达成和解的过程。”

51分钟前
  • 陌聆
  • 力荐

“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放在海底的琴,那深深的海底埋葬着悄然无声的沉默。” 把最深的寂寞留给大海。

52分钟前
  • 影志
  • 力荐

的确跟《霸王别姬》有的一拼

54分钟前
  • 胤祥
  • 力荐

悲惨的地方在于,一个女人要在自己热爱的艺术中沉浸,却需要经历男人的磨难。要埋葬自己的一部分在深海,才可成全自我,才可接纳他人。要死一次,才可重生。

56分钟前
  • 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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