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侯孝贤,现实与诗意
再没有比侯孝贤更着力于现实。我想几十年、几百年后,如果人们想了解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台湾青年的生存状态,也许看侯孝贤的电影胜过任何纪录片。
我曾听我的一位福建乡村长大的朋友讲他小时候的经历,给我感觉那是无法无天、弱肉强食的丛林世界。学校里都是一伙一伙的小流氓,老师也不敢管,经常发生打架斗殴,啤酒瓶敲掉底就往人身上捅。被人看不顺眼就可能挨打。当时还有点不相信。看了侯孝贤的风柜来的人,终于知道那个世界的丛林原则是怎么回事。
侯孝贤的电影与港台黑帮片完全不同。他的冷峻有一种博大的悲悯。而那种冲冲杀杀,宣扬忠义与兄弟情谊之类的黑帮片,反而掩盖了生活真正的残酷。
侯孝贤的客观呈现却让我们真实地感受到民间社会无处不在的狠斗好勇与暴力残酷。
阿清小时侯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一次偶然的事故使他父亲在打棒球时被砸伤了脑子,成了废人。母亲也不再像原来那么和蔼可亲。阿清与三个同龄少年整日在街上游逛。打桌球、混票看电影、因赌博纠纷把别人头砸破。他哥是学校老师,处罚一个学生王大明,竟被王大明哥哥打伤。阿清自己也被王大明哥哥追打,他的同伴被打断两根肋骨。因为砸破人家脑袋被警察追究,他们逃到了另一个地方。在那里阿清遇到王大明哥哥,四人痛打了王大明哥哥。然后被警察抓去。在阿清哥哥作保后获释。
三人相约来到高雄做事。找了其中一个的姐姐,姐姐领他们到一个民居,让一个姓黄的朋友给他们介绍进工厂。姓黄的朋友与一个漂亮的女工住在一起,后来黄偷工厂东西被开除,出海当船员。阿清陪着女工。
但现实很残酷,女工不想再见黄,就在黄回来前离开高雄去台北找她姐姐了。阿清的感情落空。
侯孝贤的电影充满着诗意,那是来自对人内心的关注而产生的诗意。阿清对女工若有若无的恋情有一种诗意的美。
看侯孝贤的电影使我们不能轻视任何一个人。
2 ) 十七岁,其去未知
十七岁的你,是怎样一个少年?
那年,想起来那样久远;那段时光,想起来那样平淡;生命是一口深深的水井,在阳光下不停的蒸发,越来越低的水面,留下来的都是精华吗?有些痛,有些乐,有些纯洁,有些无聊,有些单纯,有些愚蠢,有些矜持,有些猖狂,现在还有吗?
十七岁的小贵和小健,共同拥有一辆单车,在北京的街头疾驰。
十七岁的阿清、阿荣和郭仔,共同拥有一段无聊的时光,而十七岁,一去不复返,回头间刹那由青涩成长。
你一定记得李宗盛《风柜来的人》。是的,就是这个风柜,澎湖列岛中的一个。开场,是蓝天下的风柜站牌,静止的几秒钟,正是侯孝贤呀。阿清、阿荣和郭仔中学毕业,没有工作、没有服兵役,每天无所事事的在撞球室和街头闲逛,也不断的招惹些麻烦出来。他们去高雄找工作,生活发生了变化。阿荣的姐姐越来越变成了城市里的人,有一些是他们现在还看不懂的;锦和不择手段的挣钱,是为了谁;阿清的父亲走了,他陷入对父亲的回忆中,甚至在饭桌上丢掉碗,谁比谁更悲伤?阿清和小杏之间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一起看电影,可是阿清还是无语的把小杏送走了;阿荣和郭仔在街头买磁带,还没来的及挣到钱就要去服役了。
少年的时光就是晃。用大把的时间彷徨,只用几个瞬间来成长。
小镇和城市在电影里对立着。一个是家乡,宁静悠长,镜头里干净清爽,很多没有人的镜头都似一幅绘画;一个是远方,多姿急促,镜头里纷繁忙碌。无论走多远,生命中不能遗忘的烙印,还是在那里。就连小杏也去锦和的风柜,她离不开的不是锦和这个人,而是和锦和在一起的那些日子。
从第一个镜头起,明显的感到和《儿子的大玩偶》不同的是,典型的侯孝贤的电影语言出现了。而从这一部影片开始,也是他和朱天文合作的开始。正是朱天文给他看的沈从文自传是他一下明白了电影应该怎样拍。
侯孝贤说:“我会拍《风柜来的人》,是因为我去澎湖风柜探王菊金的班。在公车经过风柜时,我感觉非常特别,于是在风柜下车,在杂货店中看到小型的撞球台,一些人在那儿打着撞球,就是在那时候有了拍《风柜来的人》的构想。因为《小毕的故事》是改编自朱天文三百字左右的短篇小说,于是有机会便和她聊起来,由于当时她对电影还是新手,所以也只是随便地聊,并没有聊到电影题材的问题。后来找了她写故事,于是她介绍了沈从文的自传给我,其实我对内地小说并不熟,但我看完沈从文的自传后,感觉沈从文虽然写的是自传,但他的观点是俯视而客观的,于是我在《风柜来的人》中就想用这样一个客观角度去拍摄。但是在电影中如何达到所谓的“客观角度”呢?我对如何在文字与影像间转换并不是很清楚,我记得只是常要求摄影师陈坤厚镜头要摆远一点,然而有时候在朦胧模糊之际反而创作能量是最强的。”
可以看出,从《风柜来的人》是真正的侯孝贤的电影的开始。
朱天文小说是这样结尾的--潮岸不知伸向何方。他们亦将是,其去未知。谁又不是,其去未知呢?即使经过了一个或者更多的十七岁,我们就真的能看清楚去的路吗?
3 ) 侯孝贤的台南渔村和费里尼的亚得里亚海边小镇
那时候豆导还是个孩子。
侯孝贤拍的台南渔村和费里尼拍的亚得里亚海边小镇虽然隔着几千公里,但感觉却有些相似,都是记忆里青春岁月的故乡生活,精力充沛、无聊、情窦初开和满怀憧憬。
片子里在海边公路开摩托车的感觉很过瘾。
看片子的感觉就像今年过年在村子里看到的:随处可见的年轻气盛伴随随处可见的衰老腐坏,但世俗的元气在初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里显露,也在初二重度雾霾里延续。
4 ) 撕不开的岁月
风柜来的人,就这么在我的书柜里躺了一个又一个夜晚,始终没有打开它,因为,无法有适合的心情。日子长了,便误将风柜划到书柜的范畴,愚蠢的以为是个柜子之类的东西。直到,看到开始的一刹那,镜头推进,缓慢恬静,站牌,风柜。我知道,候孝贤来了,带着惯有的不卑不亢,惯有的缓慢淡然,惯有的对于我的杀伤力,很难摆脱。
风柜来的人,包括很多人。很多已经来的和正在来的,来了很久的和初来乍到的。天真的,无知的,狂妄的,忧伤的人。一如我们每一个人,也一如我们每个人日子的一角。翻过来,是青春,躁动,稚气和无畏。翻过去,是成长,反派,忧愁和善良。皆是暗涌。
有人说,在故事里看到成长,是成长吗,不,或许不是。青春过去了未必就是成长。其实,很多时候青春什么都未曾换来,成长也不会就是最终的归宿,不是每个人都需要一个结果来证明。就是这样,日子来了又去了,却怎么撕也撕不断。喜欢,因为你会经历,甚至没有一个拒绝的理由。喜欢,侯孝贤,不是全部,却是这一瞬间,足够。
阿清在信纸上画下昆虫的坟墓,层层叠叠却不想休止。小杏涂上劣质的唇膏,问道好看吗。阿荣看到姐夫也会有那么一丝的无奈触动。郭仔以卖磁带结束,无法留下任何印象给别人,包括他自己。阿清小杏阿荣郭仔并没有什么特别,甚至后来回想起来,连他们的名字也模糊不清,需要到剧情简介这类的地方去查。他们留不下深刻的记忆,因为他们中,总会有一个你,你会找到自己的摸样,而把名字记成自己。
不是悲伤,也不是平淡吗。用否定词的意思,是真的无法找到肯定的形容词来表达。他们是这么轻易的就碰到我的内心,然后轻易的走掉,连影子都没有留下,风柜。
有人说,会因为一部电影的名字来想去看这部电影,我却因为这部电影来记住了这个名字。风柜。撕不开,也抹不掉。就像阿清始终用同一个表情,从一开始直到结束。
5 ) 只有我们知道的地方
电影[风柜来的人]故事很简单,仅仅讲述了一个少年从家乡—一个澎湖小岛来到高雄的成长见闻,没有任何多余的波澜或是跌宕。年少时候的青春义气,成熟历练后的沉淀回归,都是对自己满怀深情所热爱的故土的浓浓眷恋。阿清也好,阿荣也罢,甚至于为了生计不得不出海的黄锦和,他们的脸孔却都写满相同的符号,烙印在走过的每一个地方生根发芽,结出代表一个时代的果实。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无数矛盾的结合体,无可救药地爱着这片所痛恨的土地。你看过她青春焕发的美丽,也见证了她伤痕累累的躯体痛苦的表情,因此你发现自己渐渐地读不懂她哀伤的呻吟和孤独的叹息。而当她远离你的生活之后,强大的对生活的陌生感却又使你重新燃起了对她的渴望。
所有人都说不要为了一棵树而放弃了整座森林,所有人都说沿途的风景再美丽也别因此丢掉了自己的目的。可是这么多年来你已经错过多少,将要错过多少她注视着你的哀怨的眼神。
我不只一次地在梦里回到那个无比熟悉却又异常陌生的江边小城。一年又一年,许多人来过,许多人离开。有些时候,甚至忘记了夜晚江风的温度。直到你站在那里听着滚滚江水日复一日,心底涌起的酸楚与悲悯,附水东逝。
因此你知道,乡愁,不只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更多时候只不过一张窄窄的船票。它是Paul对哥哥说出I will never leave Montana时候的决绝与顽强,是阿远和祖父谈论台南天气时候的低沉婉转的吉他声,也是恭平和母亲每天散步的碎石子路和亭亭与寒子初识时伫立一旁的那颗高大的榕树。
很多时候,一部电影对人的感触来源于观众臆想中对情感中某一点的无限延伸,有时甚至超出了对电影本身的认知。然而,正是这种一千个哈姆雷特的无雷同特质渲染出电影的闪光点。就像[小武]中,灰暗肮脏的画面,却在小武被拷在路边环视一周后暗淡的眼神中实现了升华。他生于斯长与此,轰轰烈烈的城市建设拖曳着他疲惫蹒跚地屈从于现实的生活。故乡的气息浸入了他身体的每个地方,无法摆脱,也无法舍弃。
不管你爱她或是恨她,在这个只有你理解的土地上,我们都将迷失在纵横交错的道路间,拥抱她曾经有过的美丽。
6 ) 风柜来的人
“没当兵,没一技之长,高中又没毕业,你能干什么啊?没出息……”阿荣姐姐的这句怒斥,我想,兴许是所有长一辈的人对阿清一伙人的直观评价吧。
风柜,位于毗邻台湾海峡的澎湖列岛上。一个很奇怪的地名,可能是因为它坐落在海边,地域里总是有不绝于耳的呼呼的风声。所以才会有这个叫法吧。
阿清(钮承泽),阿荣(张世),郭仔还有土豆。是四个从小就混在一起的好哥们,他们约莫十七八岁,头上总是顶着邋遢的发型,走到哪里都是啪嗒啪嗒地趿拉着一双拖鞋,衬衫的扣子永远只合两三颗,敞着自以为潇洒十足的胸膛四处游荡。
辍学后,百无聊赖。而时间,却好像总是很慢,很多。
他们终日骑着摩托车疾驰在一团团低层白云下的平直公路上,为的只是去县城看免费的国外电影。他们打架时卯足了劲的向对方踢打,嘴里不住的骂着“干你娘啦!”,为的只是殴打赌博时被识出耍小伎俩的敌家。他们在波浪翻腾的码头边湿身乱舞,摆弄着手舞足蹈的戏谑动作,为的也只是博得妙龄少女的好感……
最终四人因为一次恶斗而被带到警局。终于,风柜待不下去了,于是除了土豆,其他三个人就偷偷摸摸从家里跑了出来。想要开始新的生活。目的地是大城市~高雄。
侯孝贤的几部前期作品,每一部都是表面上的家常式的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澎湃,对观影者的内心激荡不乏。那份激荡,不仅仅是来自其长镜头下的苍凉,于我,更多的其实是一份莫名的共通性。也就是说,在侯孝贤的电影里,我总是能看到我自己。
《恋恋风尘》里的民风淳朴的小山村以及最终消逝的纯真恋情。这破落的旧房子,同小时候我的旧家,我外公外婆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只不过一个在九份,一个在永新罢了。阿远痛哭流涕时的内心波澜,我不也曾泛起过数次呢。
《悲情城市》里内外省人的相互屠杀。(我大外公便是49年国民党战败后退往台湾去的所谓外省人,看着长远镜头里的二二八事变和白色恐怖时期内外省人相互打杀。人头攒动,叫喊声迭起,时而一个人影颓然倒下,另一个人影又手持械物愤然跃起 。想起我那至亲血缘却又素未谋面的大外公,曾经也生活在这样处处流着无辜鲜血的岛屿上。看着看着,双眼便不觉淌下泪来。)
而这部《风柜来的人》,背景是七八十年代。彼时的台湾,正值转型期,经济飞速发展。而类似的,我成长的千禧年前后的中国大陆,尤其沿海的广东几个城市,正也是经济腾飞的阶段。我的叔叔,哥哥,姐姐甚至身边的同学们,也和阿清他们一样,“没当兵,中学没毕业,又没一技之长”就跑去大城市里做工养家?时空就好像错乱了似的,当我看着他们三人彷徨在车水马龙的宽广街道上时。我总是会恍惚,仿佛走在街上的,就是从小教我唱歌、领我玩闹的堂哥和堂姐。当然,我高中毕业后和同学们初次离开生活了十八年的小县城的时候,坐在昏黑的车里,支着腮帮用新奇的双眼看着大城市里光怪陆离的夜景以及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的时候,心里既是惊又是喜,脑子里可不曾也有阿清的那句“妈的,以后有钱了也要在这栋楼里买套房子”的狂言?
家:这是一个永远话不完的主题。侯孝贤的前期作品也都是紧紧围绕着这个主题一部一部拍过来。电影的男主角阿清,家里有一个含蓄,饱经岁月风霜的典型东方母亲,一个总是唠唠叨叨不停斥责阿清的姐姐,一个木讷老实的教员兄长。还有一个,便是阿清的父亲。父亲因为在阿清童年的时候一次棒球比赛中被击球手极速的棒球打到额头,而变得起居不能自理。每次面对自己的父亲时,阿清总是不耐烦,不情愿。可是当他静默下来的时候,他却总是想起小时候与父亲呆在一块的时光。
父亲要出门时,在母亲的万般劝喊下,百般忸怩的阿清闲步走出院门目送父亲离去。在和父亲打完棒球回来途中父亲果敢的制杀一条游行在草丛中的恶蛇。饭桌前父亲对流连于游戏而全身脏污不已的自己的严厉训骂……
记忆中的日子里,总是日光明媚,清新爽朗。浮现的也总是身姿健朗的父亲和笑容满面的母亲。然而正是这些对父亲的清晰记忆,日后打从经脉里、血液中影响着逐渐长大的阿清。
然而,在母亲和哥哥姐姐眼里,阿清却永远都是桀骜不驯,整天只知道惹事的叛逆少年。他们相互之间永远只有沉默和谩骂,长辈不知道阿清心里的挣扎苦痛,阿清也不会明白家人的爱深责切。他们之间,永远有一道无形的鸿沟。
在阿清在家里的床头柜里偷了些钱打算离开风柜的时候,镜头对着大厅里半掩的大门。背着包的阿清仓皇走出大门后彳亍地回头看了一眼坐在门廊下木靠椅里的父亲,这场景就如同小时候自己一次次的目送父亲出门一样。只是,驻足的阿清换成了父亲远去的父亲换成了阿清。这也是他最后一次见到父亲。再一次回到风柜的家,是因为父亲的突然离世。葬礼之后,木然的阿清呆呆的看着门前的旧物,不觉又记起了繁多的童年往事。内心悲恸万分的阿清终于在姐姐的连番训斥下摔碗而去,独自一人曲坐在海边的小屋前默默流泪。
如此这般的讲述和释放,在侯孝贤的电影里有很多。他的电影里,灵魂永远是人,而且那个“人”,永远是不能用几个标签就能定性的。他既可以刚硬的游走在江湖刀棒里,也可以柔软的深陷情事泥沼中。有时候,他会为了朋友冲锋陷阵,也有时候,他会因为不爽而与哥们大打出手。只是,人性本身就是繁杂的,又岂是几个短词就可以概括的?
友情:电影的主线终归还是整日猫腻在一起的阿清,阿荣还有郭仔。
在风柜的时候,你可以在烟雾缭绕的桌球店里找寻到他们慵懒的身影;你也可以在喧杂的赌桌上看到他们狡黠的面容;不过他们那刚劲十足的身姿有时候也会出现在混乱的人群打斗中。他们一起在海边肆意玩闹,一起为逗乐少女而在码头上狂舞。然后一起被带去警局,一起离开风柜。
在高雄的时候,他们一起住在一个小宿舍里面,一起被街上的拉客骗去钱财,一起进加工厂做工……
可是,他们之间是不是就没有矛盾呢?也是有的。简单率性的阿荣不知阿清心里苦闷而对其开起了玩笑,两个人起了口角之后就在船头上打了起来。
虽然后来大家又和好如初。可是就像那个身着黄色裙衣的女孩子所问的,“嗄!他们为什么要打架啊?他们不是好朋友吗?”……这,谁又能回答的清楚呢?
爱情:阿清在高雄的时候,喜欢上了大自己很多的同乡黄锦和的同居女友小杏。小杏是一个容貌清秀,性情善良,为爱情离开家乡基隆独自来到男朋友身边的女子。但是,在并不融洽的感情下,她终日眼圈黑乎,忧愁满面。面对自己的男友,总是绞尽脑汁想讨他的倾心。她买花,买饰物,拜佛求签,打扮的妖娆万分。可是换来的,依旧是黄锦和的暴躁冷漠,不知怜惜。而面对阿清他们的时候,她又能欢喜的和他们说话,吃饭和逛街。所有的一切,阿清都看的很清楚。每回听到他们俩的吵闹声或者看到小杏面容惨淡的神情时,阿清只能默默的在远方呆立着,他又能改变什么呢?他只是会因为阿荣的新朋友的几句对小杏不得体的话而大力推搡对方,也只能在醉酒后心生嫉妒而变得清醒异常摔门而去。身处感情漩涡的两个人,阿清其实就是另一个小杏,而小杏也就是另一个阿清。每一次的努力,其实都是在自己伤害自己。最终,小杏离开了黄锦和,去了台北。而阿清,则望着远去的小杏,忍痛挥别了自己感伤的少年时光。
成长:当看着小杏头也不回的走上大巴后消失在纷杂的公路上时,无法的阿清站在人群里落寞不已。镜头一一扫过两人走过的街道以及小杏的住处。最终,阿清来到阿荣卖录影带的地方,听闻郭仔接到兵单。
于是就问郭仔:“郭仔!郭仔!那你不回风柜啦?郭仔!郭仔!……”
还在和客人说价的郭仔道:“回啊,我明天回去嘛!就在马公报到啊!”
阿清沉默片刻后,扔掉还未抽完的烟蒂,叫上阿荣,站在椅子上大声叫卖“来来来,做兵大拍卖,做兵大拍卖,三卷五十块……”
镜头对准人群中的阿清,显得很渺小。但他的面容却又如此的坚毅。这让我想起了在旧校园里骑着自行车饱经沧桑的小马和新志,还有终日徘徊在阳光灿烂的北京城楼顶上的马小军。这是一番经历伤怀后的洗礼似的沉痛宣泄,尽管个中滋味是那样的令人难受。但是,那是人生中必须要迈过的坎。阿清是,阿荣是,郭仔是,小杏和黄锦和亦是。
配乐和长镜头:因为我对电影的各个专项技术了解不是很多,我只能浅谈一下我稍微熟悉的两个领域。先说配乐吧。电影刚上映的时候,用的是当时台湾炙手可热的流行歌手李宗盛的同名歌曲。可是片子出来后效果却不尽如人意。电影从上映到下片,前后不过半个月。票房更是一塌糊涂。同为新导演的杨德昌看过《风柜》后,觉得很是可惜。于是就对侯孝贤说要帮他重新配乐。同是制作人的摄影师陈坤厚因为电影已经亏损太多,对此想法嗤之以鼻。但是侯孝贤却欣然同意。于是两个人花了二十几万又开始重新做配乐。深受古典乐熏陶的杨德昌给《风柜来的人》配的是维瓦尔第的《四季》以及巴赫的《G弦上的咏叹调》。结果做出来的效果出奇的契合。提琴的悠扬、轻快以及沉缓,给电影的剧情铺陈、深含蕴意、以及整体美感,都增色不少。
其中有两段我觉得尤甚,一是片子末端小杏和阿清一段短暂而又甜蜜的时光,他们一起上班,一起逛街,一起打桌球。辅以《四季~冬》,让人觉着两个人就一直欢愉的涤荡在那悠扬轻快的曲子里一般。二,便是小杏坐大巴离去和阿清站在凳子上叫卖录音带时缓慢流出的《G弦上的咏叹调》,沉缓而又忧伤的曲子意喻着那些伤感的记忆虽然很难作别,却又不得不话别。
而长镜头的话,作为日后侯孝贤的一大标志。这部影片里也有很多处出现,其中有三段真是令人拍案叫绝。一是阿清几人在内安躲难的时候,为了抓住一只鸡杀了下菜。镜头对准的却是四处乱窜的母鸡,画面既生动有趣,又彰示出活脱脱的生命力。二则是阿清从警察局回来后,正值家里过节。阿清因为烦躁姐姐的絮叨责骂,呛回了姐姐几句。却被气愤的母亲随手砸出来的手里切菜的刀割到了腿部。镜头就一直端放在母亲切菜的前处,一动不动。把母亲的那份愤怒而又柔情的心理变化刻画的丝丝入扣,可谓浑然天成了。三呢,则是黄锦和因私偷货品被工厂开除后和阿清一行人喝醉酒后回到住处的一场戏,从五个人摇摇晃晃走进门,上楼梯,再闲言疯语,最终阿清惘然若失地冲出门去。中间就夹杂了几个分镜头,画面也只是上下竖移。真是要叹服演员的水平和导演的场面调度能力。
影片:《风柜来的人》是侯孝贤第一部确立自己风格的电影,改编自女作家朱天文的一篇短篇小说。我相信侯孝贤笃定在里头见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身影,也在成片里注入了不少年少时的经历。参看其自传性影片《童年往事》即可窥见一斑。类似的家庭结构和打打杀杀的少年时光,至亲死后的冷漠变成无休止的热泪………
以自己成长故事作为电影题材的名家不在少数,杨德昌的《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姜文的《阳光灿烂的日子》,北野武的《坏孩子的天空》,以及这部《风柜来的人》。它们无一不是纪实性的刻画作者自己切身的成长记忆,参杂着无力的缅怀和深刻的认知及反省。而且,都是经典佳作。
看得见远空中一叠两叠暗云,与沙滩上三个灰条条浮移的小人。潮岸不知伸向何方。他们亦将是,其去未知。
那扇门开开关关,那些人进进出出,那镜头摇摇晃晃,顺着楼梯从下往上。那风柜来的少年就这样在懵懵懂懂中成长。这故事里有少年无处发泄的精力,对人生的迷茫,也有突然间就想明白的顿悟。犹如那句话一样:少年的时光就是晃。用大把的时间彷徨,只用几个瞬间来成长。
台湾的青春片都是很能带来相似的感觉,看,这也是我的青春啊!挥霍却不知是挥霍,爱惜而无经验爱惜。
那是他们看过的最昂贵、最震撼的电影——俯瞰高雄,原来他们比自己想象的还微小。
要是你以为是“出柜的人”……风柜是个地名。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侯式电影,相较喜剧风格的“贺岁”三部曲,配乐风格一变,画面和内质立刻就感觉内敛起来。总的来说,1983年算是一个新侯的起点。据说其中某些转变是因为看了《沈从文自传》。
挥霍却不知是挥霍,爱惜而无经验爱惜。好像河边自家的果子,以为随时可取,可怜果子竟落水漂走。又如家中坐久了的木凳,却忽然遍寻不着。老年了才恭恭敬敬地晒太阳,其实那东西与少年时有何不同?而最要命的是那种劝也白搭的伤感;或者相反,阳刚得像广东人说的"死鸡撑锅盖"。——阿城说的。
北影节说起的看完洛可兄弟后本片再次遇见的奇妙体验终于发生在我身上了!实际上未看过洛可也不是坏事,因为一旦看过便是终极剧透。其实更奇妙的体会在于重温阿玛柯德后紧跟本片,少年故乡青春永恒主题在不同的大师手里滋味万千又一脉相承,各自记忆里的地名与悲欢在跨越语言和时间的共通电影语言里永存
很喜欢结尾的处理,大声的吆喝让角色以及电影本身的情绪都有一个宣泄的出口。可以从中引申出很多东西,或者也可以看作是告别。生活与回忆
青春总是无疾而终
青春期只是一次对家庭的暂时否定、对友情的过度调用以及对爱情的盲目忧伤,青春的逝去于是成了宿命一样的回归,而它的短暂也说明真正的自由主义者在中国的文化里一定是不受欢迎的。看过的电影总是忘,对青春这样的词汇已经脱敏,真的是老了。
风柜的海边挑逗四人舞及高雄的楼顶彩色大银幕。另外,豆导估计终于能够住上高雄最顶尖的豪宅了。
少年的时光就是晃。用大把的时间彷徨,只用几个瞬间来成长。
侯孝贤的片子总是充满质感,太过熟悉反而恍然若梦的气息,仿佛透过大荧幕逼近你,不知不觉让你沉浸。在他特有的笃定、克制、不疾不徐的叙事风格里,从剧情、人情、甚至微小清淡如夏夜虫鸣的细节中,蓦然看到生活本身。导演手法朴实,却直达目的;很高级,也诗意。
已下 钮承泽的演出太出彩了!青春的躁动、孤独、没心没肺、 重情重义、复杂的心思都表达得酣然畅快。如果说那就是他自己,能够不受摄影机打扰把自己表现得这么真实也是很不容易的。故事一如老侯其它片子那样散乱平实,实则有他的精神贯穿始终。结尾将视野扩大到普遍人群,在叫喊中推向迷茫的青春高潮。
成长是必经之路,青春无神话可书。电影娓娓道来家庭故事,默默叙述少年迷惘,是侯孝贤一贯的平淡而隐忍的风格,真实不矫饰的生活气息。风柜让我想起九份,《恋恋风尘》的爱情无疾而终,《风柜来的人》则停留在羞于启齿的阶段。被时代洪流裹挟下的年轻人,不知未来,何谈去爱。年轻的豆导。朱天文编剧。
少年的时光就是晃。用大把的时间彷徨,只用几个瞬间来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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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分迷惑搞不懂,为什么明明一部台湾电影,却好像在拍山西老家,我那些朋友的故事”——贾樟柯
小毕青春期了,小毕还打架,小毕初恋了,小毕很伤心
1.侯孝贤初立风格之作,实而亦不逊于此后的数部"手册十佳"。2.中远景长镜与心理蒙太奇并用,自然流畅,云淡风轻。3.青春与乡土情结,斗殴和台球母题。4.纸上扁虫外勾画曲线+父亲打蛇(几日后风干为皮)记忆的交剪。5.欧洲彩色宽银幕电影=空楼洞景,[洛可兄弟]。6.延后音桥+车站送别噪音掩声。(9.0/10)
影院放的电影就是《洛可兄弟》。